是你夫君(1 / 2)
厅内本就肃然的氛围,霎时间似冬日湖面般冻结。崇弈下颚肌肉因紧咬的牙关而微微鼓胀着,幽沉双眸倏然紧闭。
他自然知晓,晏柠此话合理得体,无可指摘。可偏偏那人是崇礼,是……差点将她从他身边带走的人,是望她之时眸中热切掩藏不去的人,是数次蓄意谋巧要见她的人。
她怎能,就这般,为他求告退婚之事?
“滚。”他这一声当是愠怒的,但出口之声却极显平淡,当是极力克制了。
厅中一时间寂静无比,轻柔春风自屋外略过之声,都似能令她清晰听了去。
晏柠自也了然,她的这句话,怕是又令崇弈心里难受了。他欲让崇礼娶温千雪,存了哪些玩玩人的心思她并摸不透,但至少其中一样,定是想让崇礼尽早婚配,他心底里残留着的那些许不安才能更散去些。
可她方才劝解,确无他意。婚姻嫁娶,乃是人生大事,又怎可因权谋利弊而定?更何况,崇礼是他的亲人。
可如今,他既已这般反应,定是又想到了别处,恐怕此事便再无转圜余地了。
是以,她忍着手上传来的痛感,微皱着眉,歉然向崇礼点了点头。
崇礼本也未抱多大期望,只提了提,未曾想过晏柠竟会为他争取。她方才出口相劝之言,此刻仍似山谷钟鸣般反复回响在他脑中。
这会子,见崇弈显是恼了,他更忧心起晏柠之后的处境。踌躇着,却实不知此时能为她做些什么,望着晏柠的眼中满是愧意。
崇礼迟迟未离去,崇弈终是坐不住,起身强拉了晏柠小手,拽着她疾步离了正厅,往宁轩行去。
行至游廊,他步伐愈发快了些,晏柠轻喘着,一路小跑跟着,手也被拽握地生疼。待真真跟不上了,她边尽力迈步,边用力甩起了手,微哑的嗓音透了些许不满:“弄疼我了!你做什么要这样?”
原以为他尚陷在那情绪里,不会搭理于她,他却倏然停了脚步,直愣愣站在了原地。
他停地仓促,她脚下步伐未及收停,娇小温软的身子便直直撞在了他铁臂上,吃痛轻哼了声。
崇弈闻声,握着她的手轻颤了下,终放了她。又猛然转身,双臂撑着她身后漆红廊柱,将她困于胸前。
他此刻呼吸沉重,宽广健硕的胸膛不住起伏,灼热的气息自她头顶散落、弥漫,令她心中又升起一丝不安。她颤着眼睫抬眸,微散的瞳孔里映出他侧脸几道斑驳的暗纹。
方才桃枝映下的那些水墨笔触,此刻斑斑驳驳地映在他脸上、身上,却显丝狰狞可怖,仿似一座巨大的牢笼,紧箍了他。
晏柠心中微酸,伸手欲抚他侧脸宽慰他,却在触及他眸中汹涌的情绪时,颤了手、顿了顿。
她微颤的小手和眸中的惧意,便似利剑直刺了崇弈心口。他蓦地闭眼,右手紧握的拳猛地砸向了廊柱,一声巨响震得晏柠整个人都颤了起来。
未待她自那巨响中回神,崇弈已利落转身,疾步离去了。高大宽阔的背影在微氲着水汽的眸中模糊成一团,但晏柠确确感受到了他的颓丧和不安。
方才心中存着的那一点怨怪,随眼角垂落的泪珠散去。转而填满心间的,是满满的心疼和一丝……愧意。
脚下微挪,她转身抚上廊柱,阳光下泛着晶莹光泽的那几处斑痕,于她指尖留下黏腻红痕,刺得她眸中水雾愈发泛滥。
她好似,从未将他置于首位。她守着自个儿对婚嫁、子嗣的抗拒,执着于在外间事务及友情上的自由,甚至……坚持他人之事中自认为的正理,却从来,将他的感受摆在次位。
愣然伫立良久,桃枝上泛起的点点新绿,好似一颗颗细密的小针,扎得她心口疼痛难忍。
愣神间,廊道上急促的脚步声唤回了她的神思,她回头,见碧荷正苍白着脸小跑而来。
及至跟前,见了晏柠指尖血迹,她脸色更为难看,忙抓了她手,急道:“郡主,又怎地了?午后不还好端端的,怎就又闹起来了?这是伤了哪儿了?”
想是崇弈冷着脸回宁轩,被碧荷撞见,吓着了她。可她此刻连珠炮似的提问,晏柠也实是无心思回她,只拍了拍她手背,宽慰道:“未受伤,他的血。”
见碧荷仍揪眉望着她,她抬手抹去眼角泪痕,红着眼回道:“随我回房换身衣裳,我要去厨房。”
她此刻,只想着,能抚.慰他一二。
“郡主,身子尚未好全。”碧荷小步跟了她,语气颇为忧心。
除了忧晏柠的身体,更忧此刻正冷着脸在房里的那位。郡主这会子回房,也不知会不会又闹起来,她这短短时日里连着病了几次,如今这身子骨,是真真折腾不起了。
晏柠脚步虽缓,却并未停滞。直至真站在了房门口,伸手抵在门上了,她才犹豫了片刻。
但最终,仍是深吸了口气,推门跨步而入。回眸向碧荷递去一个慰她安心的眼神,便缓缓掩了门。
崇弈此刻,正背对房门,坐于厅中小桌前,双手手肘架于桌面,双手握了拳,紧抵着额头。闻她开门之声,他宽大的背脊瞬间僵直。
晏柠脚下顿了顿,望着他此刻的落寞模样,方才干涩的眼底又起一阵湿意。她用力眨了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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