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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变(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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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山,凌云派。

钟三元不知自己伏在方桌上睡了多久,估摸着应是到了后半夜。

今日入中伏,屋内又闷又热,后心的薄衫已被汗湿。

她单手握拳锤了几下僵直的后腰,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师父的身子总不见好,夜里需得有人守着,今夜本是钟三元守在师父床前,师姐怕她一个人熬不住,便陪着一起守着师父。

想到师姐,钟三元揉揉困乏的眼睛,忙看向方桌另一侧,只见桌上反扣着一本蓝色封皮的旧书,凳上空空荡荡,哪还有师姐的影子。

恰巧一阵夜风拂来,夹带着山野林中的缕缕凉气,阿元身上热汗未干,当即打了个冷颤,她下意识地扭头顺着风来的方向回望过去。

“师姐——”钟三元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窗前低声唤道。

窗边,身着雾灰色束腰夏袍之人正是她的师姐——钟妙妙,她略侧身,抬手摸了摸钟三元的头,“醒了?”

钟三元“嗯”了一声,挽着师姐的胳膊,有些难为情地自责道,“我竟然睡着了。”

“无妨。”

她仰起头,视线落在眼前那张眉目清冷,线条利落的侧脸,短短数月,师姐似乎清减不少,但周身气势如虹,无端叫阿元想到即将出鞘的宝剑,一柄笔直凌厉的宝剑。

见师姐目光遥遥望向远处,钟三元便也学她向窗外眺望,只见远处黑云沉沉,隐隐可以听到有暗雷自天边滚滚而来。

久居山中,钟三元对这样的天象很是熟悉了。

“要下雨了。”她说道。

话音刚落,钟三元仿佛听到一声叹息,声音轻到她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

随后,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啊。”

“师姐,”受叹息声的蛊惑,心底蓦地生出个不好的念头,钟三元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讷讷地问道,“师父是不是不好了?”

说完,她紧紧盯着钟妙妙,双手不自觉地绞成团,恨不得师姐立时好生斥责自己一番。

一方面钟三元心中懊悔自己怎么能生出这样的想法,她该盼着师父好才是。

另一方面,从暮春到仲夏,师父已经昏昏沉沉睡了几个月,清醒的时间却越来越少,她也只是想向师姐讨一颗定心丸。

可事与愿违,钟妙妙垂眸,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她抬手按在窗棂上,什么也没有说。

钟三元的心似西沉的落日,一点一点地坠下去,纵使师姐不说,她也能猜到。看师父的境况,恐怕是难以熬过这两日了。

两人齐齐看向不远处的床榻,卧在榻上的人身形消瘦,呼吸几不可闻,那人便是她们的师父万静云。

修行本是正道,但如今道法式微,魔物横行,且魔物寿元无量,而修士一生最多百年。除魔,如蚍蜉撼树,因此不少修士慑于魔物的威势,选择避其锋芒,大有一番井水不犯河水的意味。

万静云却不同。

数月前她例行下山除魔,不料在山脚下被一魔物伏击,伤在胸口要害处,且创口被注入魔气,勉强撑到回山才昏死过去。

正因魔气所害,伤口数月仍未愈合,人也显出油尽灯枯之相。

一时间屋内静得落针可闻,这份宁静叫钟三元心中生出未知的恐惧。

她才十四岁,还不曾经历过生死。

钟三元下意识地攥住师姐的袖口,整个人像是被雨打湿毛发的幼犬,瞪着乌黑锃亮的杏眼,可怜兮兮的。

她口中诵经似的反复念叨“师姐”二字,仿佛这两个字有甚么神秘的魔力,只要不断重复就能定下心来。

钟妙妙又何尝经历过,可若是连她也撑不住,凌云派便垮了。

最后,她轻轻拍了拍阿元的手,以示安抚。

“嗬——”床榻上兀地传来一声响,窗前两人对视一眼,立马快步向床前奔去。

钟妙妙身形高挑,步子迈得大些,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榻前,钟三元小跑紧跟其后。

“妙妙……阿元也在啊……”床榻上的万静云艰难地转过头,语气难掩慈爱。

看着师父瘦得不见人形,还要打起精神说话,钟三元鼻子一酸,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师父——”

饶是钟妙妙向来内敛,此刻眼眶也微微泛红。

万静云想要抬手摸摸床边的两个小徒儿,指尖动了几次,却是气力不支抬不起来,只得作罢,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将……你师弟……也……也……也叫来……”

这话是对钟妙妙说的。

万静云拢共收了三个徒弟,都是她捡来的,钟妙妙是大师姐,单看钟三元的名字也能看出她行三,今夜未在此处的便是钟妙妙的师弟钟双岚。

“阿岚在廊下为师父煎药,弟子这就去叫他过来。”

不一会儿,钟妙妙领着钟双岚进屋,三个弟子齐刷刷地跪在榻前。

“人都……到……到齐了”,万静云连撑着坐起的力气都没有,即便是这样躺着说话已经很是艰难了。

自受伤后,胸口的魔气使得她体内的罡气无法正常轮转,伤处难以愈合。万静云比谁清楚,自己的身子不行了,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将死之人罢了。

趁这会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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