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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郡李氏(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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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这等小女儿家该如何是好。”

“怎么,她父亲亡逝了,难道我也死了不成?”李献容冷笑一声。“还是说,赵郡李氏的名头这么不值钱了?虽然祖上出自寒门,可经过九世之功,如今也称得上一句枝繁叶茂、人才济济,更何况李氏出了名的擅养女儿,当年我及姊妹们及笄后收到的宴会帖子多得从案几倾倒下来,如今哪个不是一家主母,哪位不能帮衬捧场,怎就说的上门庭寥落了?”

“赵郡李氏也是一流世家,和大燕的顶级门第相比欠缺的只是些底蕴罢了。”

李献容说着说着,忽然心里咯噔一声。

想到年少时在家生活的情状,似乎总能瞧见阿父书房里亮起的灯火,从家中接连不断辘辘滚出的婚车,李献容的脑海里迅速划过一些之前被忽略的画面,一些偷听到的只言片语,还有曾经她以为和亡夫相识时那些个命中注定的“巧合”和“偶遇”,声音越来越轻,最末一句的话尾几乎是轻轻飘散在了空气中,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赵郡李氏欠缺的只是些底蕴……”

她突然记起家中是男女分开排行的,所以尽管自己和弟弟是双生子,但阿弟上面只有三个兄长,所以在家中常被叫做四郎,而自己排行十三,是因为上面共有十二个阿姊。阿爹总是对兄弟们格外严厉,延请名师大儒教导,儒学经典、谈玄问道、老庄之学全都要学,稍有错漏就用竹板打手心,可对自己的女儿们却从不拘束,任其天性自然。她总是听见阿爹在母亲面前以花喻人,将她们比作姿态各异但极尽妍丽、馥郁芬芳的鲜花,只能小心爱护,不忍苛责。

十几个姐妹有的活泼可爱,有的端庄温柔,还有的擅长舞艺、琴曲、诗词。和其他世家相比,李氏女儿们总是更多地参与宴饮游乐,更加引人瞩目,也更容易和其他世家子弟结为秦晋之好,往往及笄后不久便从门中滚出描金绣彩的辎车,载着一箱又一箱的财货,和端坐在朱红色车盖下眉目鲜妍的新娘,送入一户又一户雕梁画栋的人家。

一根根红色的姻缘线拉扯着新兴的赵郡李氏从三流家世,一步步往上攀爬,十年、二十年,一代、两代、三代人,终于在她坐进红木雕成的车厢前,身后李氏的门楣已经够上一等世家的门槛,而在她自己的婚车驶离后,顶级世家的大门逐渐向李氏敞开。

十三娘恍惚间低头看向手心,那根看不见的红线静静躺在那里,如同染血的绳索,如同无法挣脱的桎梏。她知道还有其他无数根同样的红线,蛛网一般,织成密密麻麻的姻亲人脉,一头系着急于登上更高层的赵郡李氏,而另一头系着无数娶进了李氏女的东海戚氏、范阳邹氏、苍梧喻氏……

她曾以为那些蛛网般的姻亲关系象征着斩不断的血缘,现在却从中看见了李氏蓬勃的、盛大的野心。

“阿姊身体不好,阿英年幼体弱,此去神都路途遥远,何必以身犯险?父亲就在赵郡老宅等着你们,日思夜想,食不知味,想阿姊,也想外孙女。哪怕不以自身为虑,也要为姐夫和我那两个可怜的夭亡的外甥着想啊,阿英已是襄城侯府最后一丝血脉,万一在神都遇上了不忍言之事,家族传承、亡者血食岂不是就此断绝。阿姊,带着阿英回来吧!”李郎君郎还在喋喋不休地劝解,如同她年幼时躲在竹屋的窗外偷听到,阿爹喋喋佔佔地训导几位李氏郎君——“一切以家族为计!”

含英觉得自己的手被抓的越来越紧,母女交握的掌心捂出热汗,抬头看见的阿娘面上却只有愁绪和哀伤。

她听见阿娘诉说着当初一行人逃出京中的仓促惶急,又说如今既然动荡已然平复,那也应当回去将襄城侯府的尸骨重新收敛,扶棺归于故里,尤其是自己出生以来尚未见过列祖列宗,阿娘坚持她们母女俩应当去雒水告祭一番,以慰她父兄长辈的亡魂。说到动情处,甚至涕泪俱下,难以自己。

含英的直觉告诉她,有什么发生了。

对面李郎君也眼眶微红,但还在坚持劝说。“阿姊不必担心,襄城侯府毕竟是大燕四姓之一,府里的尸骨俱已被姻亲故旧收敛了。至于起棺扶灵、祭拜先祖……这是需要开宗祠的大事!不可不慎。等日后你们母女俩在赵郡安顿好了,阿姊再带着护卫僮仆去操办也不迟。”

李献容恍惚间听到耳边的乌啼一声接着一声,越加凄厉高昂。她的心慢慢沉下去,面上扯出一个略带犹豫和忧虑的表情。“外人收敛尸骨总没有那样尽心。更何况我也想寻一寻是否有其他……毕竟当日兵荒马乱,阖府上下三十几人,哪怕有一二侥幸逃脱呢?”

她那个温和又没有主见的同胞弟弟,难得拿出了斩钉截铁的语气。“三十二具尸身俱都下葬了,一个个从灰烬中捡拾出来的,哪里能有人逃脱!”

咚得一声,李献容的心最终沉到了底。

她亡夫的家族虽然不似赵郡李氏一般,族中男子刚成年便要娶妻纳妾,祈求子嗣枝繁叶茂,让族人分散各处,以防一人不测致使家族倾覆,但也历经三朝,几逢家难,因此更加谨慎小心,轻易不让族人聚拢在一处。若非当时正值太夫人寿辰,又怎会齐聚在襄城侯府?除了孀居雍州的姑婆外,散在外地当官的三伯一家、游学在外几个堂侄的、成为清河王太妃的大姑子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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