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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静好(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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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他多多少少有些感谢,高吉在人前表演的太好,以至于小小的阿满一直觉得他是个绝好的父亲,姜芸也不能去拆穿,只能用自己的方式默默护着儿子,刚开始阿满来宫里的时候,她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渐渐,她发觉高吉没有丝毫要伤害阿满的迹象,可依旧紧紧地看着阿满。

次日姜芸送阿满去了书房读书,平日里都是姜芸亲自来教阿满的,旁的人教她总不放心,可今日她要带言春去牢狱看望赵旦,就给他留了写字儿的任务。

再插一句,姜芸琢磨不透高吉,比如三年来赵旦一直被关在牢狱,但他却允许姜芸可时不时去探视一下,他一面疯狂地要拥有姜芸的一切,她的身体以及她的心,又一面给了姜芸极大的自由,除了不许她碰笔写史,只要姜芸的要求不涉及到他的权势,高吉一般都应准,姜芸认为这是他变态折磨的反面讨好。

这间向北的牢狱是照不进阳光的,准确来说,这里的牢房都一个模样,阴暗昏湿,石壁墙体上黏唧唧的似乎都能渗出水儿来,老鼠臭虫经常出没,稍不留神,可能就会踩到老鼠的长尾巴。

其实姜芸早已熟悉了赵旦在哪间牢房,只是还须狱卒开牢门,所以仍要狱卒领着。

赵旦的那间和别的牢房的不同之处,即其间放着一张小小的书案,赵旦就是在那写出了三十万字的史文,直到今日仍在写,皇帝高吉日日都等着审核查看。

豆大的烛火微光只能映小书案的一隅,赵旦伏案写着,头垂得很低,每次来姜芸都看到赵旦如此枯坐着,正因此,现在他的眼睛极坏,上次来赵旦告诉姜芸,有时候早上醒来的刹那,会什么都瞧不见,那一刻,他知道了姜垣身处黑暗的感觉,是孤独与恐惧。

狱卒打开牢门,赵旦沉浸在自己的史字里未出来,不曾听到她来,姜芸鼻中一酸,提裙轻坐在他身侧,默默瞧了会儿,见那秃笔之下,字连句成篇,一笔笔勾勒出湿重纸张上冷凄带血的疤痕。

姜芸双手一点点从赵旦手中退出这支秃笔,说:“上次来就瞧着这笔不能用了,我给你带了新的。”

赵旦摊开掌置在案上,转动僵硬的骨骼看向姜芸,神色流散,像是耗了很大的精神才认出她,而后斜身撑案站起,搬移着墙角堆放的废稿,摞在一起,供姜芸和言春落座。

姜芸从湿冷的地上移开,坐到赵旦的废稿上,“我带言姑姑来给你瞧瞧眼睛。”

赵旦似是没听见一样,憨憨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卷捆绑整齐的交给姜芸,压低了声音说:“你收好。”

姜芸会意,每隔一段时间,赵旦都会交给姜芸一沓,这是赵旦私下的写的北定国史,这些年来,他两次入狱,深受屈辱,秉承着君子未必死节的信念,持着史家的本心,写下这纸春秋。

姜芸双手接过,打开了食盒,拿出点心吃食,又将书稿放了进去,赵旦随意抓起糕点塞到嘴里吞咽起来,姜芸为其撩起吃到嘴里的散发,“对不起啊,守初哥哥,我吩咐过他们待你好一些,可那人有意要折磨你,他们都不听我的,我回去再求他。”

赵旦摇摇头,狼吞虎咽着,言春在一旁递上汤给他喝,赵旦挥了挥胳膊,开口说话:“别去求他。”

“我想法子,一定得将你送出去,这么多年没我哥哥的消息,我总觉得他回到梅山去了,我把你送去。”

赵旦吞咽下嘴里的食物,眉间流出的哀色,转而化作淡笑,“别管我,现在有阿满了,他太小太脆弱,你护好他便是了,旁的事,你别招揽。”

姜芸凝眉不应,端灯照亮儿,唤言春为赵旦检查了眼睛,为缓解眼睛发昏的症状,言春为其针灸,在治疗的过程中,赵旦问姜芸:“阿满现在长多高了?”

姜芸想了想,说:“到我大腿这儿了,我都快抱不动他了。”

“长那么高了,真是随了他父亲,你好久没给我带阿满的画像了。”

“下次我带他来吧,让你瞧瞧他。”

“我看你的画就好了,别带他来。”

姜芸默默听着,应了声好。

姜芸出了牢狱后,仰头深吸了一口带着凉意的空气,夏日就要来了,这天还是带着寒。

回到凤阳宫,姜芸在书房外瞧见阿满还端坐着在写字儿,摇头笑了笑,唤他出来玩儿。

这孩子继承了父母所有的优点,小小年纪读书写字已超过常人,最近开始跟着姜芸学作诗了,他最爱母亲给他念《守鹤文集》,最喜母亲给他弹《云中林》,虽然他听不懂,可他总缠着母亲做来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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