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里偷狗(1 / 3)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这团黢黑,在汪声一片中,被吠亮了。
“……”
狗的叫声并未消歇,甚至越来越急促。
方才还因为女儿身扭扭捏捏的楼小禾一把攥住彭侯的手:“好像是在大门的方向,去看看。”
彭侯反手握住她,“准备好了?”
犬吠声叫她莫名心慌,催促似的紧了紧手心,“准备什么?你赶紧的。”
催完脑子里忽然响起她自己的声音:“……这样确实很快,但你下回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
唔,彭侯方才应当是在提前同她打招呼来着。
她瞬间有些懊悔,因为着急,方才那句话语气听着好像有点不耐烦……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他该不会不高兴了吧……
她正胡思乱想,那远远传来的狗叫声猛地炸开来,紧紧挨在她脚边。
楼小禾登时吓得魂飞天外,整个人蹿了起来,这一蹿就蹿进了身边人的怀里。
彭侯搂着她,似笑非笑,眼中意味分明是:我方才可提醒过了。
“……”
呵,他怎么会不高兴,他可别太高兴了。
楼小禾方才估计得没错,这里确实是大门外,此刻约莫午后时分,门外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大黄疯狂的吠叫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她顺着大黄看过去……那人也正看向这边,神色怔忡,一袭浅杏色的衫子随风轻曳,身上背着个硕大的柳条箱,腰间悬银铃,看模样,应是个走乡串户的铃医,那只柳条箱正是医箱。
“柳护法?”她讶然看向彭侯,微微皱眉。
柳含烟的模样看上去很古怪,她就这么隔街而立,视线似乎落在了大黄身上,又似乎只是飘渺地看向了虚空——那双凌厉的凤眸,此刻眼神是涣散的。
更怪的是,她周身正散发着淡淡的雾气,很像楼小禾在彭侯身上看到过的那种黑雾,但要更浅一些,泛着灰,缭绕不去。
柳含烟就这么在街对面静静驻足了好一会儿,她站了多久,大黄便吠了多久。
最终,她也没有越过这条街。
楼小禾看着她默默远去的背影,心中没来由地一酸,“柳护法好像……”她顿了下,道,“身体不大舒服。”
彭侯沉默着,没有回答。
大黄狺狺的狂吠在柳含烟转身那一刻倏地消歇下去,变成了哀哀的呜咽。
那没来由的心酸感此时愈发强烈,楼小禾蹲下身来,抬手想摸摸狗子,连一根狗毛还没来得及碰到,大黄整只狗便慌慌地连退好几步,看也不敢看她,垂着尾巴打着抖,灰溜溜地跑掉了。
“……”
她望着大黄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纳闷:一天不见,小家伙似乎就长大了不少,胆子却还是一样小……
身后的大门里吹出来一阵风,风里飘着清苦的药气。
楼小禾怔然蹲在地上,倏然皱了皱眉:不对,这药气不太对……
准确地说,是这风不对。
刚入瓮时她就感觉到了,整座关宅都浸在时浓时淡的药味里,冬日的寒风给这苦涩的气息更添了几分凛冽。
但这时从门内吹出来的一缕风,却是和暖的,透着闷湿的潮意。
她猛然低头,身上厚重的袄子已然不见,换成了轻薄素净,打着补丁的粗布短衫。
是了,方才柳含烟穿着的,正是一身浅杏色春衫……
怔忡间,眼前递过来一只手,她下意识握住了。
彭侯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视线落在她的眉间,“皱什么眉?”
“现在是春天……”她喃喃道,猛地转头看向大门,门内的影壁阻隔了她的视线。
她被一股深重的不安笼罩住,“冬天过去了……小栓他——”
楼小禾喉头一哽:“……他是不是不在了?”
彭侯垂眸望她,平静道:“他早已经不在了。”
楼小禾说不出话来,呆呆看彭侯。
“难过吗,难过就哭出来。”
她难过极了,也几乎要以为彭侯这话是真心在安慰自己,但她分明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疑似期待、玩味、甚至于兴奋的神色。
“……”死变态。
她其实早有所觉,这个坏种每次在她哭的时候,心情似乎都格外愉悦。
彭侯注视着楼小禾的双眼,“在骂我什么?”
是了,每当她用目光唾骂他之时,他也一脸享受。
“……”楼小禾银牙咬碎,垂下眼,看也不看他。
彭侯忽然伸手来牵她,“准备一下。”
“?”
楼小禾忽然感到脚下踏空,眨眼功夫,已来到了室内。
床上躺着的孩子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翻个身,呢喃几声呓语。
楼小禾上前半步,心中欣喜:关小栓还在!
可关裕分明说了,小栓是在冬天走的……
脚步声渐近,楼小禾转头看去,就见刘管家——就是上回来找楼小禾拿猫蹄子那人——他端着碗药正走进来。
一见着楼小禾二人,他笑了笑,“来看少爷啊。”说着,眼风有意无意地往一处瞟。
楼小禾这才发觉,自己还和彭侯手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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