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母揭钵(1 / 2)
天门冬汁水里掺了朱砂,殷红似血。
方才彭侯调侃那句“壮阳药”时,又岂能料到,竟率先用在了他自己身上……
楼小禾的手指刚要碰到彭侯,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等等。”
柳含烟在一旁,定定地看向彭侯,目光复杂,像是担忧,又似乎焦躁。
“天君玉体,这司刀符……”她略一顿,道,“不吉利。”
“……”
楼小禾一囧:这柳护法瞧着一副极冷静极理智的谪仙样,居然也这么……迷信。
楼小禾手僵在半空,一时不敢动作。
想来柳含烟如此,也算一脉相承,毕竟彭侯这人就挺迷信,不然也不会信了谛听的邪。
她正腹诽着,就听见男人的声音道:“休得迷信。”
“……”你倒也好意思说别人。
彭侯这时侧着眸子睨她一眼,似笑非笑:“又在骂我。”
楼小禾僵住,仓促低下眼:“才、才没有。”
她不自然轻咳一声,“那我、我画了啊。”
彭侯颔首,低低地“嗯”了一声。
所谓司刀符,其实是一个笔画繁复的字:聻。
——鬼死为聻。
人死作鬼,人见惧之。鬼死作聻,鬼见怕之。聻乃司刀之阴煞,以天门冬和朱砂为引作符,能够请煞作祟,祛魅治鬼,颇有种以暴制暴以毒攻毒的意味。
这些东西,楼小禾已然记不清,自己是于哪一个深夜,所翻阅过的何种书籍中,因缘巧合看到过的。
“画好了。”
白无常抱臂倚在桌边,就这么不远不近地端详片刻,颔首道:“不错。”
他从进门起就一副不耐烦的腔调,说这话时的语气听上去竟颇诚恳。
楼小禾松了口气,不自觉看向身旁的彭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男人脸色此刻略有些苍白,连那道巴掌印也褪去一层红……看着有点怪。
“你们既不愿用司刀符,那便只剩一个法子:请煞入瓮。”白无常拿起无风自动的招魂幡,在虚空中一挥,灵帛纷纷扬扬,乍然迸出银光,幡旗招展间,一幅幅浓墨彩画走马灯似的跑过。
“眼下生魂被困在阴魅的冥鸦瓮里,要救人,司刀符祛魅破瓮是最爽利的法子,可你们若执意要保那只魅,便须铤而走险,请煞附体,入瓮引渡,将魅亲手接引出来。”白无常抬眸望一眼猎猎作响的魂旗,“先说好,入瓮变数重重,一个不慎便会失落生魂回天乏术……值不值得做到这种地步,你们且想明白了。”
关裕手脚并用爬上前,嘶声道:“值得,当然值得,我去,我去把栓儿接出来……”
他的额头早已磕破了,满头是血,头发也已散乱不堪,整个人看上去疯狂又狼狈,说话时语声发颤,几近哽咽。
白无常瞥他一眼:“在场的谁都可以,独你不行。”
关裕声音是碎的:“……凭什么?”
“血亲不可入瓮。”白无常言语无波。
“入瓮需一男一女,外头留一人掌瓮……”说到这里,他略略一顿,“我本带了两个阴差,来的路上莫名走散了……而今我只能在外掌瓮兜底,至于入瓮,你们自行议定人选,我不干涉。”
话罢,抱臂冷眼:屋内七个人,除了那个头圆脸圆眼也圆鼻子哭得红红的小伙子,其他的,看着一个比一个精。
他倒要瞧瞧,为了只非亲非故的阴魅赌上性命……这样的冤大头,谁要当。
“算我一个。”
白无常诧异地挑了挑眉:第一个抢着当冤大头的,竟然是这位瞧着就不近人情的冷脸美人。
“我可以吗?”
柳含烟之后,楼小禾弱弱出声道。
这个倒是不意外,白无常颔首:“当然,只要你愿意。”
“不行!他不可以!”关裕忽然喊道,嗓音尖利,“他只想救他的人,根本不会管栓儿死活!”
白无常冷冷看他,“哈,你的栓儿,早已死透了。”
关裕哑然,脸色转瞬灰败下去。
“怎么,夜台只救生,不救死?”
循声看去,在场众人皆是一诧:说话的竟是彭侯。
白无常滞了滞,道:“若果如此,我又何必在此同你们多费唇舌。”
莫名其妙丢了两个阴差本就叫他烦躁,若非碍于夜台“莫论死生,一视同仁”的臭规矩,他才没工夫在这里陪他们耗。
“赶紧的,人定了没?”他眉心不耐烦地蹙紧。
楼小禾忽然开口道:“必须要一男一女么?”
白无常抬眸看她:“不一定,一男一女和于阴阳,变数相对少。”
“谁都可以,他不行!他刚刚还想害栓儿!”关裕双目猩红,恶狠狠瞪着楼小禾。
“我来。”
楼小禾听见声音,愕然转身看向顺子。
谁知关裕立刻又嚷了起来:“他、他也不行,他们都是一伙的!”
白无常揉了揉太阳穴,耐心几乎告罄:“你,就你来好了。”
他抬手朝一个方向一指,仿佛全然忘了方才自己言之凿凿那句“我不干涉”。
“不可怂恿指使他人入瓮”——也是夜台那又臭又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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