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想要哪块肉(1 / 3)

加入书签

“昏倒前,他可曾受到过惊吓?”

彭侯立在床头,目光扫过楼小禾苍白的睡颜,“杀了个人。”

柳含烟秀眉微动,顿了顿,恭声道:“这位小郎君此前受过重伤,虽外伤已愈,可元气大损,加之本身灵根不稳,血气双亏,身单体弱,心虚胆怯,少寐多梦,善惊易恐……”

彭侯闭了闭眼,出声打断:“所以……有救么?”

“沉疴宿疾,非一朝一夕能愈,但也并不致命,小心将养,可保无虞。只是,杀人如此血腥之事,当着他面时,还望天君能有所节制。”

柳含烟面容冷艳,说话时面无表情,只语气中透出几分不明显的责怪意味。

彭侯不置可否,目光落在床边,那里跪了两个人。

“你二人做个证,人是我杀的么?”

他笑得一脸无辜,语气也轻巧,地上跪着的人却双双一凛。

豆豆慌忙道:“是小的,是小的——”

“回天君,阮存信是自杀的。”顺子突然打断道。

彭侯挑眉,抬手往柳含烟的方向一挥。

顺子乖觉,忙又道:“回柳护法,阮存信是自杀的。”

柳含烟:“……”

沈涣在一旁,忍了忍,再度没忍住:“放他娘的屁——”

他蓦地对上柳含烟冷冷看过来的一双美目,那个“屁”吐了一半,剩下一半硬生生咽了回去。

“跪下。”彭侯忽然道。

沈涣“扑通”跪下了。

方才柳含烟诊脉时,楼小禾的袖子被卷高,露出一截腕子,手腕内侧一道道堆叠的伤口,那是经年累月留下的旧伤,狰狞又醒目。彭侯盯着看了一会儿,弯腰替她将袖子拉下来,用被子盖好,起身时道:“没说你。”

沈涣僵了僵,瞧一眼彭侯面色,到底跪着没动。

柳含烟身形一滞,掀起衣摆,二话不说也跪下了。

彭侯起身,见状挑眉,“柳护法这是做什么?”

话音未落,扑通扑通,满屋人跪了一地。

屋子不大,陈设很简朴:一张罗汉床,一只矮脚橱,一方小桌,一条长凳。

剩下的狭小空间里,挤满了沈涣带来的人——方才彭侯状似随意吩咐的那句“都进来”,已叫他们直觉不好,此刻更是噤若寒蝉。

室内充斥着阴森又尖锐的压迫感,众人如芒刺在背。

床前一直跪着的豆豆和顺子,此时恨不能五体投地。

楼小禾就是在这个时候,悠悠醒转的。

她一眼便看见了床头的身影。

彭侯高高大大,肩宽背阔,站得很直,一动不动杵着,好似床边长出来一棵巨树。

但凡楼小禾仔细看上一眼,不难发现这树的枝叶此刻正腾腾冒着危险的黑气,只可惜她的双眼正被一个强烈的念头所蒙蔽:

——苍天有眼,活过来了,时不我待,把架吵完。

“好孩子,你不如先好好想想,要怎么用你这双软弱的手……来取我性命?”

语气尖酸,戳肺戳心,历历在目,委实可气。

她勉力撑起身子,伸长了胳膊,一把抓住男人的衣角,艰难地把气喘匀了,从牙缝里挤出字句:“你听好了,我要怎么杀你,却不消你操心,你且洗干净脖子,乖乖等着引颈受戮,才是正经!”

话音刚落——

……咕噜噜。

“……”

天杀的,这屋里怎么这么安静。

楼小禾木着脸,瞥了眼被子底下不争气的肚皮。

彭侯居高临下看她,片刻后,俯下身来,顺势牵过她攥着自己衣角的手,坐在床头,开口说了句——

“饿坏了吧。”

“?”

她冷笑:“怎么,你要把自家个现杀了,给我吃口新鲜的?”

楼小禾现在的精神状态,一言以蔽之,大概就是:无所畏惧。

方才昏倒前,她就有了很坏的预感,这会儿一睁眼,那种从浑身毛孔里透出来的虚弱和无力,更让她深信:自己命不久矣,眼下不过回光返照。

既然如此,那便索性趁机出了胸中这口恶气,死也瞑目。

彭侯被她劈头盖脸一通怼,却不见恼,好整以暇道:“也不是不可以。”

“……”

楼小禾看着他的脸,依稀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心下正狐疑,就见彭侯凭空“欻”地抽出来一把大刀,真就“欻”的一声,她这会儿耳鸣得厉害,却也听着真切,可见动静不小。

楼小禾不由自主一缩脖子:开始了,癫公又要发癫了。

彭侯:“想要哪块肉,自己动手。”

……不愧是你。

楼小禾坐在床上,低头看了一下彭侯给她塞手里那把明晃晃的大刀,顿感骑虎难下:她无非想在死前过过嘴瘾,但疯子不一样,疯子都是来真的。

她吃力地握着刀,一动不敢动,良久,干巴巴道:“……我饱了。”

这话却也不假,方才彭侯牵她手时,那烧心难耐的饥饿感几乎瞬间就得到了缓解,这会儿他挨着自己坐下,身上若有若无的气息阵阵飘过来,她不由自主地深嗅,嗅着嗅着……饱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