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纳禾稼(2 / 3)
个头,旁边一众手下跟着齐声贺喜,声如惊雷,唬得楼小禾一激灵。
彭侯修长的指节抚过衣襟,她似乎感到对方深深看了自己一眼,鬓发被落下的大掌轻轻地揉乱,“胆子怎么这样小。”
楼小禾下意识偏了偏脸,指尖离开的瞬间,男人径直起身,动作间带起一股风,风里传来淡淡的香气,像种木头的气味,很好闻。
她听见头顶的声音道:“姓阮的,灵蛇索绑了。”
“……”
楼小禾下意识一咯噔,但很快意识到——
他说的是阮存信,不是自己。
从今天起,她再不姓阮了。
——“彭侯平生最厌恶狗杂种,你身上流着仙家的血,尤其还是阮家,叫他晓得了,有你好死的。此去你须得改换名姓,至于其他人,我已吩咐顺子打点知会,自然配合你,你们当中,属他伶俐精明,凡事听他调遣,休要自作聪明。”
芙蕖的话犹在耳畔,楼小禾心下微动,目光逡巡,最终落在不远处的一道身影上:顺子一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此刻杀意毕露,正紧紧盯住一个方向,眨也不眨。
她顺着望过去,果不然,目光的落点不是别人,正是被灵蛇索五花大绑的阮存信。
楼小禾无声叹了口气,叹到一半,忽有所感,偏头看去,不偏不倚撞上一道视线——
小德子整个身子埋在土里,只露出个脑袋,扭着脖子,斜楞着眼,恶狠狠地对她怒目而视。
“……”
那什么,要不来个人,先把孩子给挖出来吧……
“把他眼睛挖出来,给你如何?”
活阎罗忽然出声,他此刻正顺着楼小禾的目光,注视着不远处的小德子。
楼小禾一愣,旋即大惊失色:“给、给我干嘛?!”
顿了顿,她忙又道:“不、不是,好端端的,干嘛挖人家眼睛……”
“他瞪你。”彭侯道,语气很轻松。
楼小禾疯狂摆手:“没、没有,天君误会了,他这人就是,就是……天生的斜楞眼。”
不远处的小德子此时面无人色,保持着斜眼的姿态,点头如捣蒜。
彭侯似乎放过他了,低头看一眼楼小禾,语声含笑:“一会儿见。”
楼小禾蹲在地上,仰头看他,闻言呆了呆,旋即鼻尖一凉,一股风从面前掠过,她看到,彭侯奔跑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眼前……
楼小禾有些恍惚:刚刚,她好像看见,有只小狗,跳进了旁边的落叶堆里……
然后,大家一伙人,秩序井然地,全都扎进了那些堆成葫芦形状的落叶里。
“……”看着很好玩的样子。
*
犬奴中流传着许许多多关于彭侯野犬的轶闻,杀人盈野有之,身世之谜有之,风流韵事有之,嗜痂之癖有之……
但最多的,还是其本领如何高强,神通如何广大。
比如,他修成了失传已久的上古奇术鸿蒙道,一手缔造了世外秘境一壶天,大庇族人,敌不可犯。
而这一壶天,也是所有犬奴心向往之的福地乐土,听说那里水软山温,浮岚暖翠,钟灵毓秀,别有洞天……
当然,最重要的是,生活在里面的犬族——竟然顿顿有肉吃!
从落叶堆里出来,眼前霎时间换了天地。
——传闻半点不虚,一壶天,果真是世外桃源般的所在。
群山环抱中,众人渺小得像一粒粒尘埃,山峦间翻涌的云雾皑皑如游龙,睥睨苍茫。
锦衣公子为首,领着犬奴们沿奔流的山涧徒步走了不多时,迎面瞧见一道飞泉直下,水声飒飒,呼吸间,空气湿润润的,饱含着清凉的水雾。
剑气破风,磅礴水帘缓缓两分,水瀑凝作白石,弯成一道高阔的砖座三孔拱券门,奔流不息的山涧转瞬间枯涸,化作绵绵细沙。
拱券门黄琉璃瓦庑殿顶,四角抱着角石,楼小禾踏过沙道,耳旁掠过湿润的风,仰头望着中门白石横额上雕刻的万代葫芦纹出神。
这时旁边人脚下一踉跄,楼小禾余光一颤,眼疾手快扶了把。
豆豆白着一张脸,楼小禾只当她还未从惊吓中回神,刚想开口安抚,就见她摸着肚子,道:“你说……这儿果真顿顿开荤么?”
“……”刚才吐得惊天动地,此时想来是饿了。
楼小禾想了想:“传闻太岁神茹毛饮血,大啖人肉……”
豆豆双目圆睁,“他、他该不会……给我们喂人肉吧?!”
楼小禾顿了顿:“不必忧心,人肉烹熟后气味酸臭,一嗅便知,回头稍加留意便是。”
豆豆眨眨眼,侧目看她:“你怎……”
她话未完,身后陡然传来一阵巨响,众人回头,就见石门轰然坍塌,顷刻间一匹飞泉泼泻,水声湍湍。
前方一片坦途,鹅卵石铺地,径直通往不远处的一座园子。
楼小禾心神恍惚:短短一段路,水枯又石烂,仿佛跋涉过迢迢万里。
“书上看的。”她一面回答豆豆方才没问完的那句话,一面踩在光洁的鹅卵石上,脚步不急不缓。
楼小禾鼻尖微动:彭侯早已不知去向,但这里处处都是他的气息,一种若隐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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