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木名凌霄(1 / 2)
锦衣男子的剑气潇洒凌厉,如北风卷地。
与他不同,这位半路杀出来的,是个拳拳到肉的狠人。
但见这人几大步追上去,脚下重重一踏,猛烈地动,阮烛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慌忙稳住身形,再抬眼时,阮存信一行人好似被施了定身咒,木鸡般呆在原地,姿势虽各异,气质却很雷同,所谓抱头鼠窜,不外如是。
借着方才那一踏,狠人凌空跃起,落地时翩然卸去周身冲力,脚下甚至不曾惊起半星尘土,整个身体却始终绷成一张弓,蓄势待发。
蓦地,他耳尖耸动,旋即缓缓站直身形,只一对拳头由始至终不曾松开。
诡异的寂静中,平地倏然卷起一股风,并不迅疾,透着鬼祟的阴气。
阮烛不自觉打了个激灵,一低头,就见地上的枯叶飘然而起,眨眼间,遍地残叶化作锋利刀片,狂风裹着急雨般,铺天盖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席卷而去。
阮烛大惊失色,飞快蹲下身去紧紧抱着头,虽则狼狈,却也不耽误她从胳膊缝里,看向不远处那个站定若松的身影。
残叶所过之处,一株株水杉树应声而断,残枝断干却并未砸落,而是于半空里齐齐掉了个头,从纷乱叶雨中穿梭而过,疾如光电。
水杉木在男子头顶排列成阵,阮烛仰头,就见几截断木围住一点碧空,好似水蓝色的花心,四周残枝有如条条花蕊丝,她睁大眼睛,悬空而开的花朵映在亮晶晶的眸底。
下一刻,花儿急转似流星,半空中虚影重重,流星卷着纷纷扬扬的枯叶,天地之间,洋洋洒洒落了一场豪雨。
她恍然生出一种错觉来,仿佛连秋天的雨,也是黄色的。
褪去煞气的枯叶顷刻间找回了叶子的本分,随着狂风漫漫无方地飘舞,旋飞,翩然若蝶。
雨幕里,阮烛伸出手,碎叶落入掌心,轻轻柔柔,恍惚间,有人轻握了她一下——是娘亲。
腥风血雨的战场,阮烛格格不入地兀自浪漫。
直到……
她脚边倏地一动,余光里有东西骨碌碌滚过来,撞上鞋面,又骨碌碌弹开去。
阮烛回神,低头去看,就见地上的东西黑黢黢一团,像是……
“……”
——唔,是个人头。
阮烛吓得呼吸一滞,登时一屁股跌坐在地。
此时风已停了,不远处,男子被一群白衣人团团围住,正打得不可开交。
这伙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看穿着,不像凤麟洲的人,毕竟凤麟洲上上下下,除了犬奴和仙家仆僮,一概玄衣黑靴,不似他们,个个白衣飘飘。
但很快的,衣不白了,也不飘了。
此人似乎十分享受肉搏的快感,铁拳横扫而过,骨肉撞击声和哀嚎声惨不忍闻,拳风所到之处,残肢断臂乱飞,偶尔还能看到几颗头颅在地上血淋淋地打滚……
阮烛闭了闭眼,此时终于融入了大家,紧紧抱住自己,瑟瑟发抖。
片刻间,尸陈遍地,白衣被血染得嫣红,有如随风飘零,委顿尘土的落花。
而那些被赤手空拳折断的剑刃,掩在枯叶间,成了一堆废铁。
杀红眼的人独自立在血泊中,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这时,地上有具尸体骤地一动,原是个没死透的人,手握残剑,正要自我了结,没防备太阳穴上吃了一击,当即昏厥过去,听动静,这一下应当不是死手。
阮烛强自稳了稳心神,定睛细看,好一会儿,才瞧清楚方才飞过去的那东西——是一小截树枝。
她偏头望向男人的手,果见他左拳头里还攥着根短枝。
她是晓得的,拳头里攥点东西,落拳更有劲力,凤麟洲那些练拳的修士们,平日里就总在手上缠白布带子,一圈又一圈,缠得很严实。
狠人指关节处裹着层铜皮般的老茧,上面沾满了血痕。
阮烛偷眼看去,见他一巾白绢裹发,身上穿着领素布短襦,腰间随意勒条白绫汗巾,下身也不着裳,削直的裤脚扎进布帛绑腿里,很是简劲干练。
起初,她见那锦衣男子一出场气度不凡,只当是彭侯。
狠人半道里杀出来,她瞧着,觉得厉害,想来他才是彭侯。
可细一琢磨,又不对。
她平日里偷摸着围观修士们切磋较量,这种拳拳到肉的打法,毒辣酷烈,看着唬人,修为高超的修士却不屑,他们往往用气用意用威压,制敌于无形,讲究大开大合优雅霸气,可见此兄虽生猛,实力应当算不了上乘。
为奴十八载,察言观色已成了阮烛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当然,这没有什么好骄傲的——此人身上,并没有高位者养尊处优的气质,反而透出一股浑然天成的蓬勃野性,像林野间的猛兽。
再者,那锦衣公子除了亮相时露了一手剑气,此后便一直抱臂作壁上观……哪有老大在前头打打杀杀,小弟在后头高高挂起的,足见他才是彭侯本尊,至于这狠人,多半是他的得力干将。
阮烛正暗自思量,逐渐笃定,这时就见那“彭侯本尊”领着一干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弟,纷纷拥上前来。
“天君亲临,属下惶恐。”
“彭侯本尊”一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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