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三)(2 / 4)
时刻留意着她的动向。听说她在几次做任务时,都遇到了一个登徒子,身份神秘,我很是担心。没多久便辞去了将军一职,自愿请命去‘天外仙’锻炼数年。我在‘天外仙’成为了蘅儿的手下,时刻跟着她做任务。有一次,她追寻那登徒子追到了泉林沼泽,我便也跟了去。谁料,那登徒子在沼泽深处设下了陷阱,蘅儿不察,便落入了一处泥潭。我想也没想,便跟着跳了下去。转机,便是发生在那次。”
娜娅内心如坐过山车一般,随着云端和风铭的叙述一起颠簸。
“那处泥潭,竟是一处连接时空裂缝的甬道,泥潭尽头,是一处转生之所。我和蘅儿便在那处糊里糊涂投了胎,做了一次人。也是这次做人的经历,让我们最终确定心意,相伴终生。”
娜娅听得津津有味,剥了瓣橘子塞进嘴里,凉凉的,涩涩的,只有一丝微微的甜意,但很快便在舌尖溜走了。
风铭继续回忆着往昔:“那一世在人间之时,她是琴师,我是斫琴师。她姓木,名唤木若恒,是江州木员外家的独女。
我生来便被亲生父母抛弃,被一名老斫琴师在找木材时捡到,便带了回去,做了那斫琴师的徒儿。师父说捡到我时,我的襁褓里有一块小木牌,上面刻着我那一世的名字:风晓铭。
我们在的那处人间,正逢太平盛世。国号大安。
整个安国皆知,江州有位木员外,员外家的独女是琴仙下凡,爱琴如痴,平日里只弹琴、只听琴、只寻好琴……别的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看、什么也不干。
木员外家境殷实,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便养得娇惯了些。女儿爱抚琴,便也由着她的性子,为她寻明师,访仙琴。木员外也乐得成全女儿这么一个兴趣爱好。
那一世我是斫琴师,亦擅琴技。因我自小便跟着师父学琴、弹琴、做琴、卖琴,在遇到她之前,我只当这是个谋生的手段,与砍柴的樵夫、捕鱼的渔夫并没有什么两样。我深谙斫琴的每一步,选材要挑举之轻、击之松、抚之滑、折之脆的古木。这种古木很是难寻,但若有几百年的老房梁拆下来,选其中纹理顺直、年轮均匀的木材亦可。之后便是为琴造型,圣人琴常有伏羲式、神农式、仲尼式;文人琴有落霞式、蕉叶式、连珠式;帝王琴有襄王琴、潞王琴……再凿槽腹,这一步讲究粗中有细,底面相当,虚实相称,弦木声和。之后便是合琴,将面板与底板完全粘合,需两周左右。再之后是灰胎,用大漆与鹿角霜调和而成的灰胎在琴体上从八十目目刮到二百目,灰胎的干燥期比较长,一遍灰胎要干燥十天左右。再继续刮第二遍灰胎,一直刮到二十多遍后才能结束,此工序用时十一到十四个月。继而是髹漆,待灰胎彻底干燥,打磨平整后,上面漆六到七遍,此工序用时约二到三周。最后定徽安足上弦,一床好琴便如此制成。
我每次新斫好一把琴,便会在我和师父的茅屋前试奏。‘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那日我正奏着这曲清平乐,却忽闻一女声随我的琴音和唱了下半段,她吟的却是‘浣溪沙’: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萧萧暮雨子规啼。她的声音清丽如雨后出尘的脆笋,我至今难忘。”
风铭顿了一会儿,娜娅听得如痴如醉,仿佛当日的景象就在眼前。
风铭又继续道:“她带着素白色的幂蓠,朝着我的方向款款走来,轻纱浮动间,隐约露出婀娜的身姿。她轻轻掀开幂蓠,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我第一知道,什么叫仙人下凡。轻纱半掩倾城色,微风轻挑动人心。我的琴弦,断了。
她并不避生,全然没有闺阁中小姐的忸怩作态,她问我,这把琴,卖吗?
如果将她的脸比作髹漆后完美无瑕的琴胚,我斫琴二十年,从未斫出过这样光滑整洁的素胚;如果将她的声音比作琴音,我斫琴二十年,从未听见过这样婉转的音律。当然,她的脸必然不会是琴胚,只是我读书少,从来没有接触过琴以外的事物,我只会用琴材去形容。
她又问了我一遍,这把琴,你卖吗?
我将琴放在了地上,痴痴地望着她的脸说,不卖。
她竟很自然地跪在了琴的面前,伸出玉指,缓缓拂过琴身、琴弦……她指如葱玉,纤细修长,一看,就是一双常年练琴的手。
她跪在那琴面前,黑白分明的眸子虔诚如佛前的净莲,我一眼就沦陷了。她又问,我愿下重金,你当真不卖?
这时,我师父拎着酒葫芦悠悠地出了茅草屋:小娘子,你且说说,这把琴,如何入得你眼?
她沉默半晌,在琴弦上摩挲许久,爱不释手。
我本以为她会说出许多溢美之词,就像我每次背着琴下山,对着那群不懂音律却偏要自诩风雅的搔首弄姿之人推销琴时一样,说些美但不中用的话。
可她跪在那琴面前,缓缓才吐出一个字——缘。
师父拎着酒葫芦哈哈哈大笑:小娘子,我卖琴,也讲究一个‘缘’字,这把琴,送你了!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懂这从未谋面的二人打的是什么哑谜。却见她抱起琴,冲师父微微行礼,便含羞下了山。我一直目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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