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楚(1 / 3)
东境栎阳宫
子时已过,寝殿内却依旧燃着烛火。
几名宫娥端着鱼洗进去,不消片刻,里面的清水再次被鲜血染红。
耳边难免听见一两声痛吟,可她们却丝毫没见慌乱。看那齐整的步伐,倒似质子大营的守卫一般。
也总有沉不住气的。
廊下,孟章来回踱步:
“这可如何是好,公子此次毒发只怕不妙啊,这要是让濯大人知道,岂不是要劈了我…”
转身看向端坐的陵光:
“真的不去寻一下你家大人吗?万一——”
“嗖——”
一个茶盏朝他掷来。
“主人自有分寸,而且,瀛予公子贵胄之身,有天地神明护佑。所以,你给我闭上嘴好好待着!”
虽如此说,但陵光心里也没有着落。
偏偏离渊大人随军出征,离开已半年有余。听闻旬日前大胜北疆,自家主人才递了消息过去。
也不知何时能赶回来。
正想着,殿外传来熟悉的号令:
“来人!快来人!濯爻找到最后一味解药了,快送去给卫医官!”
两人对视一眼,即刻飞身出去。
陵光看着白色衣裙上沾满鲜血的女子,难得慌了神色:
“主人,您这是怎么了?!”
…
两个时辰前
质子大营外三十里的密林
无人知晓这地下竟还有一方天地。
不见五指的黑暗,濯爻从容走进。
即便天赋异禀,各项技艺皆是拔头筹的,她毕竟还不满十六岁,再添上对瀛予的担忧,稍不留神,就暴露了气息。
一阵镣铐碰撞,紧接着是嘶哑的呜咽声。
嘴像是被堵上了,无法说出完整的字句。
然后,就是利器捅入□□的钝响。
一声痛呼,那人拼命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音:
“饶…命…我…说…”
濯爻仔细分辨了一下才听出是什么,暗自松了一口气道:
“早这样不就好了?白白浪费了这么长时间,你看看,这么多血,成何体统?”
她的声音不似寻常女子般的温婉如水,自带几分爽利与洒脱,却又平白让人不敢僭越。
几个随从点了火把,室内很快被照亮。
中央的石柱上绑着一个男子,此时已面目全非,满身尽是利器切割的伤痕。
伤口会疼,但不算深,所以,他一时半会死不了。
即使他真的很想死。
濯爻挥挥手,男子手上的锁链被打开,毛笔和竹简递到眼前。
“来吧,好好说,究竟是谁指使的,多少人参与其中,那鱼肠剑上淬得什么毒,一桩桩一件件,全部给我说明白!”
男子贪婪地盯着火把看,像是从没见过光一样。
许久,才抖着手握住笔杆,划了几个字出来。
——上大夫。
“果然是淳于奚那个老东西…”
濯爻倒丝毫不觉惊讶。
“我就说,他自来反对质子营参战,这次却非要让离渊随军出征,原来是打得这个算盘!”
也是他,那日无缘无故来营地巡视,害的濯爻不能及时赶回大帐,让刺客得了手。
想到瀛予现在是生死不明,她恨不得撕了淳于奚。
嘴里塞的东西终于被取出,男子颤颤巍巍地开口:
“濯大人…那个毒…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饶了我吧…”
“你不知道,总有别人知道,不着急,咱们可以慢慢耗。”
濯爻的声音极平淡,像是真的不在意,转身就要带着手下离开。
“…濯大人,我我我…我求你,能不能给我留一点光!给我一盏油灯!或者,给我一根香也罢!你让我…让我见见光…”
这一个月里,他其实并未受什么酷刑逼供。
只是身处黑暗中,不能说话,不能动,周围甚至连一丝声音都听不见。
极偶然的,会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在他身上划一刀之后,顷刻又消失不见。
只是这一刀落下的规律,实在无迹可寻。
所以没了时间感知之后,他竟然开始期待那个人影的出现。
黑暗中,期待,又恐惧,他几乎要疯了。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被送到敌国做人质的女子,明明如此年幼,却心机深沉,有她在小公子瀛予身边,怪不得遭上大夫如此忌惮。
他已经后悔了无数次,为何鬼迷心窍,接了这个任务。
濯爻看出男人的心思,脸上没了方才的试探。
耐心耗尽,她一字一句说道:
“你清楚,最令世人绝望的,并非是躯体的疼痛,而是日复一日,永无止境的等待,对吗?”
飘忽的语气中,男人细细颤抖起来。
…
将解药递给孟章,看他用绝世轻功飞走,濯爻才觉得身上的伤口有些疼。
“别那副样子,也不全是我的血,虽然费了些功夫,但结果总算差强人意。五日后就是阿予封君的庆典,无论如何,我绝不会让她错过。陵光,如何,我离开这会子,没出什么事吧?”
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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