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3 / 3）

“往里走。”黎应辰说，“别出声，动作轻点，我叫你停你就停。”

溶洞内部的路径七扭八歪，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岔路口，逼仄且阴冷。

白凝春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挤在道路中穿梭。

洞内黑暗，她甚至看不见什么东西，只能依靠着黎应辰的播报：

“向前三步。”

“左转，侧身，向前五步，转身。”

“右转。对，你经过了一个岔路，不必理会，继续直走。”

白凝春在黑暗中摸索着，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

细微的脚步声，在甬道内轻微的回响着。

太安静了。她好像能听见自己的血流在血管中涌动的声音。

有些地方狭窄，就连白凝春这样的小孩子，也不得不侧过身体，或者弯腰爬行而过。

黎应辰还有半径十米左右的大小，足够判断一些浅薄的死路，防止她在黑雾到来之前被困死在这里。

但她所能提供的帮助也仅止于此了。

每一次转弯，都是未知的前路。

时间紧急，她根本无法判断哪里是安全的，只能引导着白凝春向尽可能深的、有空气流动的方向走去。如果能够找到另一端的出口，那自然再好不过。如果找不到，那么到洞口直线距离五十米左右停下就好。

她们是来避祸的，能避祸就好。

只是，天不遂人愿。这里的路崎岖回转，几乎没有向深处走的路，都是斜斜穿行。黎应辰也就不得不引导着白凝春越走越深。

她捕捉到了一丝空气中的潮湿，与水流的细微响动。

这个洞穴有地下水吗？

在一个拐角过后，黎应辰突然开口：“停。”

白凝春死死地咬住嘴唇，躲在石柱后面。

在她的面前，狭窄黑暗的甬道终于走到了尽头。

十米之后，甬道尽头豁然开朗。那是一大片广阔的溶洞，一眼看不到尽头，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在错落的石林中延伸开去。

在溶洞的深处，是漆黑幽深的一汪深潭。

在那片潭水前面，有一团巨大的、磅礴的黑雾。

——那是一个比迄今为止遇见的所有黑雾都可怕的怪物。

黑雾如烽烟一般缭绕裹卷，呼啸着扭曲成一团巨大的体块，却唯独没有遮住黑雾中央那一双猩红色的眼睛，血一样的瞳孔里泛着令人后背发凉的邪气。

是男是女，是人是鬼，一概不知。那东西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白凝春的到来，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潭水。

没法抗衡。

白凝春和黎应辰同时下定了这个判断。

与其在这样手脚的情况下受限面对这个怪物，不如回去面对黑雾大军。黎应辰咬着牙想，如果好好计算受力，也许她能够制造一场几乎能颠覆半座雪山的巨大雪崩。虽然到时白凝春不一定能活下来，但是拼死一搏，好过在这里送死。

虽然这东西还没有主动发起攻击，但是不管怎么看都不是善茬，能躲就躲。

白凝春悄悄地向前探身，预备先离开这里。她放轻了自己的脚步。

叮。

——这是剑柄轻轻地撞上石峰的声音。

刚刚她宁可扔掉御寒衣物都不肯放下的，那把比她还高的剑，在这一刻影响了她的行动。

黑雾猩红色的眼珠轻轻一轮，瞟向白凝春的方向。

这一瞬间，白凝春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她的本能在嚎叫着危险，血液仿佛在尖叫一般涌上来，心跳声在一瞬间变得震耳欲聋，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她的大脑。

砰咚，砰咚，砰咚。

就像是被猛禽盯上的猎物一般，就连逃跑的力气都失掉了。

会死。

她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

会死。绝对会死。绝无幸存的可能。

这是什么等级的魔物？比金丹期的长老还要可怕无数倍。元婴？合体？甚至是渡劫？白凝春不知道。这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她短暂的九年人生中，从未遇见过气息如此澎湃危险的存在。

她动不了了。慢慢地跪坐在原地。她努力地想要站起来，但是软掉的双腿不听使唤。

一个低沉沙哑、不似人声的嗓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明明那声音轻且哑，灌进白凝春的耳朵里，却如雷鸣一般：

“戒指，给我。”

白凝春猛地回过头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噌的一下，长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