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惊鹊·柒(1 / 3)
稀奇的不仅有青雀,还有赵骅。
他懵然坐在床上,身上还盖着一层薄薄的棉被,掏了掏耳朵,又看了看窗户外面下得密集的雨点子,不可置信放大声音问:“你说什么?”
裴镜渊显然没什么耐性,只又重复了一遍:“喝酒。”说完,他拎着手上的两壶酒自顾自坐在了不远处的桌子前。
赵骅痛苦面具:“不是,这次是为了什么啊……你说前两天夜里喝酒也就算了,你潇洒拍屁股走了,我醉的跟个死人似的被那老头子狠狠抽打了一顿。我要是再喝……哎哎哎,别走!我喝还不行吗!”他连忙掀开被子,蹦跶着穿上鞋下了床。
半夜三更,他与裴镜渊相对而坐,一个面色平静,一个不可置信。
“你不是说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个君子都应该适可而止吗?”他小心翼翼问。
“喝。”裴镜渊轻轻与他碰了碰杯子,继而仰头一饮而尽。
赵骅借着唯一的一支蜡烛细微的光打量面前的裴镜渊,差点就射出两道光来,不过就这样还真叫他发现了一点什么东西。
这家伙儿来的时候明明打着伞,怎么肩头还是湿了呢。
裴镜渊不是一个不稳重的人,他此前从未出现过这样得事。
耐人寻味啊,赵骅舔了舔酒杯子里的酒水,宛若一只偷腥的猫。不如把这小祖宗醉,好好问问到底都是些什么事,省下一有不顺心的事先来折腾他,他这一把老骨头睡觉睡不好容易噶了。
“你多喝点。”赵骅心里有了成算,把酒壶往他旁边又推了推。
裴镜渊没说二话,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赵骅眼里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酒过三巡,裴镜渊直立着身子捏着杯子,沉默地坐在桌子前看着对面的赵骅就像是一根面条从板凳上“绌溜”一下滑了下去滑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把杯子拿离嘴角,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裴镜渊,我去你大爷的!”赵骅大声在地上嚷嚷,“一有不顺心的事就拿老子开涮,问还一句话都不说!老子是你的擦屎布子啊!”他大着个舌头话都说不清楚了,可还是尽量表达着自我的委屈与愤怒。
“你到底是什么事啊一天天的!你说啊!”赵骅的声音大了一些,虽然被遮掩在雨幕下却还是成功叫裴镜渊的眉头跳了一跳。
他站立起身,从他身摆的衣裳上撕下一长条布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呜呜呜呜。”赵骅涕泪肆流。
裴镜渊做完这一切站起身的时候才觉得有一丝眩晕,头中昏昏什么都想不清楚。好像忘了一些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可又好像没什么是很重要的。
他扶着身边的桌子站起身,双手撑着勉强站好,颓山醉玉,显出一丝与往日绝不相配的迷茫易碎。
当撑手而立,头低一寸,就能更清晰听见胸腔中的心脏的铮鸣,一下一下,分明而有力。
冷硬的刀子常年绑在手腕上藏在袖子里,之前已经习惯了,现在却异常刺手,时刻提醒着他自己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烛光熄灭,暗黑寂静中,他突然想起那天日光融融下柔软秀美的筋骨,穿着扎眼的白衫,缩在书桌前,低着头,手里握着一只笔。那只手,落在嘴上,暖暖软软……
至刚至柔,至纯至性。
裴镜渊垂下眼眸,悠然滑动了一下喉结,睫毛颤动。
地上,赵骅还在哼哼唧唧吐槽裴镜渊,落在一股酒气中,浑浊又不堪。
君子当少饮酒,不仅是因为喝酒伤身,更是因为酗酒则君子无状,性情之恶陋原形毕露。那是老师从小就教给他的。他也……一直记得。
那些身外俗物,他从未遇到也从不肯去想,即使眼见旁人如此,也不过是人性之贪嗔占有欲的假象,假以旁人手,递出一把能杀死自己的刀子,又蠢又可怜。
他自幼听着陆氏的故事长大,也曾亲眼所见她犹如枯萎下去的浮萍,在深宫中一天天心死如灯灭,直到最后耗尽了心血。他不屑与更不肯去做那样的人那样的事。
他,裴镜渊蜷缩了一下手指,明明是个男子。
忽然,他觉得好像有很多声音在脑海中叫嚣,几乎要炸裂开,是啊,一个男子,可为什么沈晏清醉酒后要去找他,还要和他在屋子里待上一个晚上,他们说了什么干了什么。
他猛地握紧了整个手掌。
自己也能去找他吗?他的呼吸渐重,一点一点萦绕在空气中。
“可他心机太重心思太多,与之为谋,伤情伤身。”
这句话犹如白光一道,狠狠将他劈裂开,裴镜渊险些站不稳,脸上的血色已经消退了干净。原来自己,忘了这个。
他害怕自己,他也看透了自己,他害怕……
裴镜渊的拳头微微颤抖,指甲已经刺破了血肉。
“你这是,亲自递了一把刀在他手里。”
“倘若有一天,他想要你的命,不过就是用力二两……”
赵骅那天的话突然又浮上心头。
可不同于那天冷冽而坚定的回怼,在这个夜里,他忽然有些摇摆不定地思索,如果那个执刃的人是他,自己还下得了手反杀回去吗?
裴镜渊嘴角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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