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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枝惊鹊·肆(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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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香酗酒,他心里,这个父皇这个天下还是比不上那些死去的旧人旧事!

他眉间微微狰狞,手心收紧渐渐将那纸团收成一团。

患儿在一边看了一眼,连忙又低下头去。

可沈江鉴似乎背后长了眼,立刻转过头,雄鹰一般犀利的眼神戳到他身上。

“你畏缩什么?”淡漠且带着薄薄的怒气。

患儿一愣。

可是愣住的不只是他,便是沈江鉴,话刚说出口自己也陡然惊诧,这不过是个殿前近侍,昨夜犯了错,今日阴差阳错就到了面前伺候,算起来不过是个新人,如何不能畏缩。

沈江鉴单手扶额,眉心青筋跳动,所以,自己到底是在恼怒什么?真的是因为那逆子吗?

可不等他真正想出什么,门外传来通报:“陛下,殿下来了。”

“进来。”沈江鉴黑着脸回过头,患儿偷偷歇息了一口气。

沈晏清沉默地走进来,在门口处站定。沈江鉴隔空见他,已经换上得体的衣裳,行动之间没有不流利的地方,方才已经想好的话已然噎在喉间。

“逆子”,他想那样称呼他,就像幼时先帝也曾吹胡子瞪眼称呼自己那样,可他不是慈父,站在面前的更不是孝子。

沈宴清料想到沈江鉴会说不出话,他行了礼便抬起头,眼眸带着浅浅的光,看着面前的君父。

像啊,真的好像啊,就像是观镜见岁长。

那张脸,看过千千万万次,可他仍旧会恍惚。

“你昨夜去了何处?”质问打断了沉思。

“儿臣去,”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虽然语调平定,可落在耳中无论如何不顺气,“祭拜生母。”

“砰!”茶杯扫落在地上,半洒在地上,半散落在地毯之间,发出沉闷的呼啸。

沈江鉴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可沈宴清不过耷拉着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两人隔的很远,几乎是整个屋子的距离,沈江鉴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却在一瞬间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无力,他不了解这个孩子也管不了这个孩子。尽管气得胸脯起伏着,他仍旧不知道该怨恨谁,是怨恨先前陆家胆大谋反还是怨恨自己子嗣单薄在这个时候除了面对他也别无选择。

“朕与你说过的都可以抛诸脑后,是不是?”

沈宴清不言,却一切都在不言中。

沈江鉴恨不能冲到他面前质问他,却也明白自己永远做不到。

“儿臣,都记得。”沈宴清缓缓说。

这时候 沈江鉴突然萌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这不像自己的孩子。

既没有自己的果敢也没有陆氏的聪慧,甚至从前种种都像是他的老师,李夫子,苦心积虑捏造出来的一个假象,一个莫须有的影子。李夫子死了,他就像是一滩扶不起来的烂泥一般稀碎,在一向温润的面具下展露出阴暗一角。

沈宴清仍旧不抬头看他:“可儿臣难道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吗?不应该有对母亲的牵挂想念?儿臣为人臣为人子,竟也不该祭奠自己的生母。”

他的尾音在殿中堪堪能够回响的时候,沈江鉴面目微动,已经生生把手里的笔杆折断在手中。

“陛下!”患儿看那劈折的楞刺倒斜着插进血肉之中,大惊失色,惊叫过来掰开他流血的手心。

而沈宴清,他抬起头,一张湿润且哀伤的面孔。

往日,沈江鉴能够接受他叛逆,能够允许他放肆,唯独在看见他流泪时张慌。

然后,今天不是。

“你去找张演之了?你去找他干什么?”他站立起来,借着三尺木台的高度略高于面前的少年。

沈宴清被迫抬起头。

沈江鉴面上有疑虑和惊疑,他看的一清二楚。他突然就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刀子杀死张演之了。

沈江鉴坐高台数十年,还是这么彰徨不定,一有风吹草动,足够他借刀杀人。

*

“裴大人,您当心些,陛下刚在里面发完火气。”顺德公公虽然步下匆匆却还是转过头来提醒道。

裴镜渊看似在行路,实则思绪本不在此处。昨夜里一切,他全然知晓,可那屋子防风避雨,也阻隔了他的眼线,唯独两个人在里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一无所知。

“是谁?”

“这……”顺德眼珠子一转,欲言又止,面有难色。

不需要回答了。裴镜渊停下脚步,在转角处瞧见了面目凛重的沈宴清从屋里出来。

他后面的门被重重闭上,他拾起眼,正巧与几步远处的裴镜渊对上视线。

比起沈宴清现在的狼狈默然,裴镜渊顶多是冷静思量,乃至于疲惫中还带着臣子面前君王时候该有的礼节,得体而自持甚高。

沈宴清没了往日装腔作势的好模样,便是对着一向想要拉拢的裴镜渊也只此一眼,匆匆拂袖离开。

裴镜渊收回视线,迈步向前。

“陛下。”他安然完好,就站在殿门口的光影下,静动有秩,言行抱一。

沈江鉴一声不吭抬起头看着迎面走来的臣子,他面色有些凝重,即使裴镜渊还没有走到面前,却已经伸出手递出了手里的折子等着来人接过审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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