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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枝惊鹊·贰(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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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任由自己薄汗湿衫,从惊骇破定到鄙夷自嘲,最后敛眸沉坠。

黑夜里,谁都不见谁,全凭心自问。

张意之见他终于肯闭上嘴,于是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萦绕在周身淡淡的松香味从鼻尖散开,裴镜渊眸光黯然,直勾勾落在张意之身上。

“裴大人千万要慎言,既然好不容易将我从火里救出来,不妨高抬贵手不要再推至火坑了。”

这句话,按理说应该是求饶的软话,可是张意之说的冷洌洌的,颇有分寸与克制,并非生气,而是近乎于一种对他的调侃。

“你就这么怕皇族里的人吗?”裴镜渊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缓缓说,目光灼灼。

张意之没有立刻回复他,今夜里格外沉闷,不知道是不是憋着另一场大雨,张意之不甚活动却仍发觉燥意,食指便悄悄勾住了自己衣袖的边缘。

风过指尖,灌进胸襟。

“天家的人,一句便能定人生死。我不欲高攀。”张意之淡淡说道。

裴镜渊往前走了一步,眼瞅着前面的人,虽是在眼前,可话里总不真切,似乎不值得她用丝毫真心,全是敷衍!

“不欲高攀……那么,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想要什么?张意之站他面前,因为这句问句心神微荡。一开始或是因为共情,古今女子,哪怕是已经走到穷途末路,可处境同等艰难,她是想要替那个在遗憾中清醒沉沦的女子报仇。

所以她接替张演之的身份将她的牌位送进了张家祠堂,后又重拳出击,整治张家,大刀阔斧惩治恶奴、设置族学、拔除腐朽势力、团结子弟。

现在这些都已经完成了,她还想要什么……

“我想要……”张意之顿了顿。

裴镜渊读不懂她的停顿,却从她抓紧的袖子上突然感受到她的沉郁与小心翼翼,最后她轻轻松开手,给了他一个万般没有想到的答案。

“我想要天下太平。”

夜风缓缓,她的鬓发被风吹乱几缕,随着骤然飞扬的盲绳飘扬又落下。可她始终站的离自己两三步远,平平稳稳,背立如松。

她的声音已经没有沉思时候的犹豫,甚至一丝颤抖也无,她非是玩笑,更不是年少无知时候的大言,相反,她坚定又有力量、平静又笃定。

取而代之的是微微上扬的坚定。

可二十余年,风雪加身,除却三岁时稚嫩的童声坚定地大声喊出过这句话,他好像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了。

那是陆氏的遗愿,不是他的,他早就过了那个不谙世事的年纪。

裴镜渊盯了她许久,那些沉默里,不知道他到底想要透过那道身影看到什么。

最后张意之听他轻笑一声:“何为太平?”

“我主持这几年科考,屡见答卷中提及‘太平’二字,似乎只是想要验证先贤的远大抱负,可那些考生竟也说不出什么之乎者也。就算是选中留任,业绩上也没甚可取之处。”

“那些人,所谓的士人,只用它来做越门的跳板,嘴里一套手上一套,两面三刀罢了。”

张意之听出他意有所指,皱起了眉头。

若是她得见,必然能瞧见眼前的人瞳孔黑黑,可是又确有疑惑,以至于倒显出一些不相协调的矛盾。

“为什么?”

裴镜渊听到她的疑问,他垂眸落在张意之身上。

“因为什么?”他往前一步,迅速又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像是在重复张意之的疑问,却又贴近她的耳朵。

“你觉得呢?”

张意之觉得两人似乎挨得太近了,以至于自己觉察到他的声音就痒痒地在耳周,以至于情不自禁就要后退一步。

裴镜渊伸手拉住了她的一只手臂。

张意之被他一带,力道之大立刻就钉在原地。

他不许她躲,用了些力道,抓的手臂有些疼,张意之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想听什么?”张意之沉声道。

她虽是这样说,却隐隐觉察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腥风血雨。

她现在才发现,她至始至终虽与他斗来斗去、却一直在避重就轻,她刻意回避了先前看不明白的交锋,可无形之中朝堂上下总有一股力量将她拖搅下去。她因此抽不出头绪来完整思考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看不懂裴镜渊在这些事情中扮演的角色。

可毋庸置疑他是个聪明人。那天出了火场,她开玩笑说若是自己死了朝堂上再无一人能与他分庭抗礼,他虽是斥责了自己,可现在想想,他的野心若从来就没在朝堂之上呢。

人的心思瞬息万变,张意之突然就觉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你想要什么?”张意之换了一个问法。

裴镜渊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终于松了她的手臂。

张意之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可现在她不想与他再探讨这个问题。好在裴镜渊从来都是点到为止,他慢悠悠说道:

“我只相信人之欲望,若是相避定然是能力不及。”

“就像是你不尚公主……”

“我不尚公主,如何?”张意之沉声打断了他。

“我不尚公主,不过是并不合适,公主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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