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祠神安·肆(1 / 3)
“子礼,子礼怎么了?”张意之回神,见眼前的沈晏清一脸担忧。
她瞬间回过神来,将面前的茶水为沈晏清添上些许。
“没什么事。”她笑笑,“就是很久没有这么安宁过,有些感念。”
沈晏清释怀,他不再谈起前几日刺杀那些事,倒是顺着张意之的话松懈下来,慢慢说道:“是啊,确实也宁静。”
“国祠里人少,地方却大,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样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明明带着笑意,却颇有落寞。
张意之想起来这位皇太子殿下前十多年都是在这庙里寄养着,美其名曰是要去除自身戾气以保国运。
“殿下现在还记得那时候的事情?”
“嗯。”
“总也忘不掉。记得殿前的袅袅香烟,七□□银的花枝罗裙,珠玉乱颤的春景,多少人踩着台阶进殿,添香火、颂功德,希望各路神像能够显灵。”
张意之几乎看见了那个六七岁已经眉眼如画的小沙弥,穿着宽大的衣裳,藏在三人抱柱的大殿立柱后面,探出头悄悄打量四方香客。
“有时候有些姐姐夫人偶也瞧见我,她们不识得我是谁,却也叫我过去,叫我讲讲那供奉着的神明,颂一段经给她们听。”
“殿下居然会诵经。”张意之这次真的惊讶非常,她好奇问道,“我能听听吗?”
沈晏清其实没说完。那些人叫他诵经,实际上手脚并不干净,慢慢就摸上了他的脸蛋或是脑袋。
他那时候不经事,不明白那是在做什么,可是瞧见她们三两个人结伴坐在自己面前笑得一脸羞红,也不免觉得羞耻。
他生来高贵,偏偏落身下贱。那主持早就有所察觉,可是为了那薄弱的香火钱,即使自己百般不情愿也只能留在前殿。
到最后,他干脆只笑,却能叫人不寒而栗,那些官家小姐夫人再也不敢留他。
“有何不可呢?”沈晏清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这时候生得与沈江鉴几乎别无二致。
他口若莲花,浅浅诵了一小段,那是为众生送福的诗文。
张意之半知半解。
只是她始终静静听着,听得很认真。
风起云见,雾散渐开,绿绿丛原,袅袅香烟。
他颂完,停顿下,嘴里有些干,可仪态丝毫不乱。
“殿下诵得很好。”她中肯评价。
沈晏清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人,轻描淡写就把那一段生死不如的岁月一掀而过。
而那些曾必须要费力遮掩的不堪都化作一缕青烟从指间溜走了。
“子礼喜欢?”沈晏清轻声说道,“我可以天天为你颂。”
很轻的一句话,却见张意之一下子想到他曾对原身说过的话:“意之妹妹喜欢这枝子花吗?我可以日日为你采撷。”
于是他真的一连采了好多天好多天。
不过一枝子花毕竟是小事,他顾着礼节,来送花的小仆人急匆匆登门送到张演之手上,再急匆匆掩门离开。
可是叫一国储君日日来给臣子诵经算是什么规矩呢?
眼见张意之沉默,沈晏清似乎也发现了不妥之处,连忙改口:“我与子礼开玩笑的。”
张意之微微笑笑,她有时候觉得沈晏清身上真的有一种很割裂的矛盾,硬生生将他划分成两个人,以至于她不懂他。
“殿下既然来了,要去先皇后祠看看吗?”张意之随口问道。
“……”
“陛下,他……他不许我去。”这句破碎的话随风而去。
“啊……殿下您知道那山顶上的庙祠是谁为娘娘修缮的吗?”张意之问道。
“许是陆家曾结好的旧友吧。”他微微一笑,两个酒窝。
“陆家曾经,也算是一手遮天、半壁江山。”
“是啊,就如同现如今的张家。”张意之倒茶,丝毫不含糊。
沈晏清被她的满不在乎逗乐。
“我离宫时,娘娘刚殁。我那时候只有三四岁,记不得什么事情,这些年她从不在我梦里出现过,真像是生死无居所的一缕幽魂,肉身被毁了,精神也不在了。”
“不过我若是她,死了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沈晏清淡淡笑道。
于是张意之也只是笑而不语。
*
“主持。”沈江鉴站在烟雾缭绕的香龛前,目光落在面前的须发皆白主持身上,不动不笑而自有定章。
“您老了。”
这是一句实话,他初次见国祠主持的时候只有三四岁,还是皇太子,包在棉衣里叫张甫牵着,胆怯怯看着面前年纪轻轻光着头含笑行礼的主持大人。
那时候,皇叔恭王还没有造反被处死,他落后一步跟在父皇后面,兄弟两人其乐融融的样子。
父皇手里捻着一串佛珠,随手指了一下往张甫身后藏的沈江鉴:“劳烦你给他算算,还缺一位正经出身的太子妃娘娘。”
这样言语不详的话却使得主持大人一下子耳聪目明起来。
他点点头:“臣知道了。”
他不知道那位主持是怎么算的,反正隔日一早张甫牵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来。
小姑娘一点都不生怯,相比起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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