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1 / 2)
后来的话黎念没再听清。等到她再有意识,是不知何时回来的池君原拿肩膀拱了拱她,强行将她从梦里唤醒。
她坐起身子,迷迷糊糊地听到楼从赋将宫使送至门外,在与侍从交待着什么。紧接着她摸到从肩膀滑落怀中的罩衫,忽然发现她刚才靠着池君原睡着了,而池君原脱下自己的罩衣盖在她身前,俨然一个深情隐忍人设。
麻了!大佬又来造谣这一套,偏偏黎念还不得不配合。
她抱着那件长长的罩衣还也不是不还也不是,正内心凌乱,送走宫使的楼从赋忽然回身道:“那么,谢先生和黎小娘子便随楼某一起走吧,楼某送你们回主船上休憩。还有孔行头,烦请来楼某的船上小叙。”
楼从赋背光而立,声音里喜怒难辨。不过话语里的意思是清楚的:他将错就错,暗示要池君原和黎念从此搬去他的楼船住,以防在那宫使面前露馅。
有更好的居住条件,池君原自然乐意。他起身道谢,而后自然地提醒黎念:“二娘,拿上你抄的那几张医案走,康兄还要用。”
黎念缓了几个瞬刹才明白他的意思,一秒从昏昏然里惊醒。好家伙,她与君原方才传小话的那张纸原来一直晾在画案上,甚至大大方方地放在一打玉版纸的顶端,任由宫使、楼从赋、孔无忧接连走过,都没被池君原遮掩半分!
黎念被吓出一身冷汗,看似镇定收拾,实则胡乱地将那张纸卷进她怀里的罩衣,起身跟上池君原。
这次去主船没有风荷两姐妹能帮忙,他们和孔无忧只能从长木板走。黎念本就怕高,后面还有孔无忧在催,终是又硬着头皮从她抱的那团罩衣里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攥池君原背后的长衫。
她在同个位置把君原的衣服抓出一个小包,池君原没回头也没挣开,放任她抓着自己慢慢走。
有道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快走完长木板时,黎念对刚刚池君原不收纸玩心跳行为的气郁彻底消散,变为忐忑和心虚。她想,会不会是因为自己靠着池君原睡着还睡死了,导致池君原被压麻动弹不得,最终无法找机会带她脱身还被迫熬夜。没收回小话什么的都是小事,大佬可是很讲义气地当了很久靠垫呀!
于是她小声解释:“……抱歉啊,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睡着了。也许可能受了那个雾的影响?”
已经登上主船的池君原转身将黎念抱到甲板上,接过自己的罩衣披在她肩头,而后借势翻出那张“医案”,又好气又好笑地再度把它拍回她脑门上。
他扭头走了,徒留黎念狼狈地去接那张纸,抓了好几次才抓住。她怂,立刻就想将那纸叠好藏在袖子里,扫过纸面时却突然一愣,发觉不太对劲。
原来不知何时,池君原提笔在“雾灵”那几行字旁的空白处添了两个字:藉口。
黎念忽然反应过来,他甩她“藉口”二字不只是为了骂她,还在双关。
这两个字的墨迹干了挺久,显然是写下最初那几行后不久就添上的,仿佛对“雾灵本/淫”这整段传闻的批注。
黎念都能想象到君原那时的表情,一定是眼神犀利且冰冷,洋洋洒洒地挥字嘲笑道:此乃借口。
——
黎念以为今夜所有事已全部了结,一个面生的侍女忽然走过来,请他们与孔无忧同去楼从赋的彩楼上喝压惊酒,顺道等待楼从赋的进一步安排。
他们依言照做,第一次踏上彩楼的第二层。楼从赋站在走廊另一端,垂眸看着屋内不言不语,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才阖上门,径直朝三人走来。
他又换回惯常的温和笑容,请他们入书房落座,又以沾了灰为借口,安排孔无忧去里间换掉他那件即将彻底破烂的旧外袍。
书房里本就备着温碗注子和热水,楼从赋走过去替池君原斟了一杯酒,主动递到池君原身前,歉声表示今夜连累了他们。池君原却推拒了。
楼从赋的眼里闪过一瞬间幽深的光,池君原“并未察觉”,淡淡答深夜不宜饮酒,于体有害,众人都吹了风,睡前应改饮一杯姜糖水,勿要着凉。
他言辞恳切,仿佛浑然不知此前在楼船上喝的那杯酒有问题。楼从赋便收起揣度,要侍女下去煮些姜糖水来,替众人驱寒。
手中的那杯酒则没有撤下。他仰头一口气将酒灌入自己的喉中,饮罢忍不住清咳几声,抬袖掩去唇边的酒痕。
池君原眉头轻皱,引得黎念也感知到他的真正情绪,嘴快提醒:“楼船主,借酒消愁愁更愁噢。”别喝多了又碰瓷池君原来医治,浪费时间还费心眼。
楼从赋再次致歉:“只此一杯,只此一杯。今夜不太痛快,让谢先生和黎娘子挂怀了。”
池君原叹气。他想起来问安神的药是否煮好,有没有送到宫使之处。楼从赋坐回自己的主位,答复已经在煎,顺势问这剂药汤可否适用于风荷和月叶,他忧心她们今夜受了惊吓,难以安眠。
池君原点头。
“不过……”楼从赋将玉杯对着烛光看,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定神助眠的功用在船上还是单薄了些。若一剂汤药能让蔡宫使明理识趣,脱胎做我笔下《幻戏图》里的稚子骷髅,许多愁怨便可自解了。”
黎念:……我就知道,我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