谲诳(1 / 2)
再睁眼时,黎念发现自己和池君原躺在舫室的床上,天已然大亮。
若不是合衣躺卧、被子也没盖,黎念真要怀疑昨晚的探险是不是一场缥缈的梦,并不存在。
她打了个喷嚏,很想摇醒池君原讨论下昨晚的奇遇,但以大佬的生物钟,清晨是绝计不会醒的,贸然叫他醒来只会被他记恨上一笔。
黎念叹气,随手给他披上被子,换了件干净的衣衫推门而出,决定先去觅食了。
她到船工和厨子那里提前领了今日的早饭,慢悠悠往回走时听见了一阵倒水的声响,紧接着瞥见一角飞扬的褥单和长衣。
黎念想起自己那件被某人晕船残害到的外衫,打算与浣衣的人商谈一番。不料待她转进拐角掀开竹架上晾晒的褥单,是与坐在凳子上拧水的少女对上视线。
少女面前是木盆,旁边是一打待洗的衣裙,正不解地看着她:?
黎念:??
少女的眼神逐渐清明,像是刚认出她来:“哦,几日没见,我忘记你们还在船上了。”
黎念:……明明昨天才见过!说话这么冷淡,你是两姐妹里的月叶对吧!
好不容易见到面熟的人,抱着搞不好能直接借她的洗衣工具而不用出钱的心思,黎念蹲下来与她攀谈:“你怎么跑来客船洗衣?这艘客船不像是你们平日住的地方。”
月叶换了件衣服浸入水中,冷声答:“这里人少,不需要等。”
她拿起捣衣杵,突然轻动鼻翼,颇为直接地问:“你们见到阿忽了。是昨晚吗?”
不知为何,黎念瞬间明白她在说那只似人似鱼的神秘生物,心跳差点漏了一拍。她很不自然地拐开话题:“它叫‘阿忽’吗?它……也是你们的家人?”
月叶用“你在说什么鬼话”的目光回视她,陈述事实:“风荷昨夜不开心。阿忽不愿唱歌,逐你们回房很正常。”
黎念想起楼从赋昨夜那场PUA,心里有些发堵,试图开解迷茫的打工人:“为楼从赋侍奉守夜这件事,对你姐姐这么重要吗?其实她大可以在别的事上寄托成就感吧。”
月叶眨眨眼,一本正经地答:“应当说,我们都知道这件事对父亲来说很重要。父亲是个怕寂寞的大人,夜深人静时,他是尤为需要陪伴的。”
黎念警觉:“你这样说仿佛你也对他……”
“我很爱他呀,和风荷一样。”与风荷显现出的极致崇拜不同,月叶的回应在崇拜外掺着几分客观,“他把襁褓中的我们从饥荒里捡回来,给了我们唯一的家,还养大了我们,教我们如何在乱世活下去。对我们来说,父亲就是正确,就是一切。”
黎念感觉到了一丝违和,一时又说不上来为什么。她更多是被月叶的世界观震撼到,有点头皮发麻。月叶却不在乎她的神情,继续捣衣继续道:“所以父亲养大的孩子,很多都想去陪侍他的。只是父亲仅仅会纵容十岁到十六岁的孩子耍脾气。一旦过了十六岁,父亲就会觉得我们应当做更重要的事,忍痛拒绝我们入房了。”
黎念明白了:“所以风荷这么焦虑,是因为她快要超龄?”这船上的职场年龄危机会不会太早了点!
月叶愣了愣:“不是的。父亲有叫过我去陪他,但没有答应姐姐。可能是姐姐已经有看护阿忽的职责了吧,毕竟阿忽是很重要的货品。”
她随口说出的几句话信息量过大,以至于换黎念开始汗流浃背:“你告诉我的这些话是能说的吗,会不会有点子危险……”
月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眉眼愈发冷艳:“你们会这样活着离开船队吗?”
黎念再度被搞沉默了。她没有信心,脚也蹲得麻,在原地抓了一会头发。
黎念很快想起自己的本意,转为问:“不说这个了。我昨夜不小心脏了一件外衫,能不能借……”
她的视线停留在月叶新抓起来的一件亵衣上,表情慢慢变了。
月叶不解:?
黎念盯着那亵衣上诡异的白色斑痕,尬笑:“啊,你要洗这么私密的——”她试图移开视线,很快却又瞥到木盆里待洗的下一件是裈衣,偏宽大,很显然是男子的尺寸。那上面也沾着已经凝固的白色污浊,一抹又一抹,很难令人忽视。
黎念这次是真的沉默了:“……月叶,这是昨夜陪完你父亲后脏了的衣服吗?他要你一起洗的?”
月叶手下的动作不停:“对呀。”
黎念觉得有点荒谬。她发现自己可能理解错了什么:“……我多嘴问一句,你们父亲要的那种陪伴,和风荷陪阿忽一样吗?”她问得嗑嗑巴巴,“是、是不穿衣服那种‘陪’吗?”
“对啊。父亲喜欢干净,不喜欢床上沾染灰尘。”月叶将手里的亵衣换了个方向,继续捶捣,“所以他都会亲自洗浴我们,把我们身体揉暖揉软,再把我们抱上床养护。”
“养护?”黎念捕捉到关键,问,“什么叫‘养护’?”
“在船下这种事不叫‘养护’吗?”月叶像在看另一个世界的人类。她也被问糊涂了,“总之父亲说,‘红莲需时时采撷养护,取轻吟倦叹为乐,斜插胆瓶,漫灌泉漪。’他一直如此说,应当有他的道理。”
黎念忽地站起,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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