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游说(2 / 2)
没有药,少年便说请黎念和君原等待一下,他要按父亲交待下来的流程去找姐姐来看。
——船工少年口中的姐姐便是风荷,他和他叫来的男男女女皆是楼从赋定义的家人,不带血缘的那种。
黎念麻了。看来昨天是她想太多。她以为做楼从赋的义妹是什么女主专享待遇,原来这船上到处都是楼从赋的“家人”,导致“妹妹”这个关系严重贬值,几乎等同于楼从赋名下随便哪个普通员工。
他们没等很久,风荷恰巧抱着满怀的花进门,行礼后说父亲要她送晕船药过来,只是船上备的晕船药也不多,希望客人看了新摘的花能愉快一些、自如一些。
黎念看池君原接过药,顺势说想要回他们的行李,方便取备用的衣物来穿。
她一见到风荷就想起她和君原昨日的旖旎亲昵,加上君原的外袍和腰带还散在地板上,装出来的几分羞窘也成了真。风荷读懂她的暗示,施施然说请黎念随她来。
这一去又是往另一个船,又是走熟悉的长条木板。木板搭在两船之间,其下是大船间粗重的连锁,连锁下很远才到水面,不知淹死过多少个没踩稳的倒霉蛋。黎念沉默几秒,在形象和活着里选择怂怂地抓紧风荷的胳膊,这才勉强行至隔壁的大船。
风荷领着她继续前行,进入堆满货物的舫室,黎念一抬眼,看见孔无忧焦头烂额地趴在地上算着什么,把头发抓得乱糟糟。他身后是整齐的桌椅,人却一点都没坐下的意思,宁愿把几十个厚本子和三个算盘胡乱铺在地板上,撅着屁股挪来挪去地算。
风荷对此见怪不怪,黎念便也尊重祝福,等进入里间仓库的风荷取自己的行李出来。
怎料过了一会儿,听到过黎念风荷对话的孔无忧忽然冷哼一声,噼里啪啦拨动算珠,报出一个冰冷的数字:“一两。”
黎念:?
她以为孔无忧在自言自语,没过一会儿,孔无忧斜瞥她一眼,手上又噼里啪啦:“五两。”
黎念:“呃,你在和我说话?”
孔无忧故意晾着她,摇头晃脑地报新的数出来:“二十两。”
黎念气笑了:“孔先生,您到底是要干嘛?”
“给你算算你向楼从赋借的那件衣服的价。”孔无忧故作高深地说,“嚯,风荷还没出来,看来是预备向你要四十两了。”
黎念回想他刚才报的一串数字:“坐地起价也没这样凶的,你唬我的吧。”
“你不知道船上的东西只能用琼珠买吗?即便你向船队借东西,在他们的心里依旧是买卖。而多少的金银铜板能换成琼珠,可都是船主定的,楼从赋想定几何便定几何,想对谁开多少的价便开多少的价,瞬息万变,完全随他的心意。”
孔无忧的衣服还是破的,勉强用其他的布缝了起来,缝得极其粗糙狼狈,他却胜券在握般拨动着算珠,很是老辣地说:“他开心时能替一个欠齐万金的人免去赌债而不收半点报酬,不开心时能让一个富可敌国的人立时倾家荡产,寻常时候嘛,自然是专挑别人有求于他的时候落井下石,狠狠掏空别人的钱袋——那些人都以为他是楼从赋的朋友,是楼从赋心里的例外,喏,最后不都是成了血本无归的水鬼,我见得可太多了。”
黎念了然:孔无忧以为她在向楼从赋借东西,正是有求于楼从赋的时候,所以才一通报价。她顺势套话:“那也没办法啊,我们家大夫柔弱多病,总要穿衣服的不是。还是说您要与我做些别的生意?”
孔无忧满意了,伸手比出一个“五”,向她道:“你现在拿银子向我换琼珠,一件衣衫是这个价。等她出来再向你开价,可就不只这么低了。”
好心黑。黎念忍不住吐槽:“你抢楼从赋的生意,倒是挺敢。”
孔无忧撂下算盘,颇自信地答:“都是规则以内的东西,不然你以为我这些天替他看账是白做工?”他自怀里掏出一袋子不知质地的白润圆珠,嘿然一笑,“怎么样,买吗?要买趁早。我和楼从赋不一样,给你的都是一口价,虽会让你出点血,但也会让我亏几分,否则等风荷出来,这钱还能让我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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