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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根(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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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钉截铁地说,“所有人都不能再去义庄。相反,义庄中的所有活动死物都要处置,最好就地烧掉。”

人群立马炸起来:“你几次三番要动义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你家爹妈死了你也要烧他们吗?”“义庄是我们王家建的,凭什么烧啊!”“就是就是!”……

“停停停!”黎念被他们吵得头疼,“你们做什么凑如此近,又不怕死了?”

吵闹声小了一些,但没有停歇。黎念无语,屏蔽他们的话加大声量问谢枕安,“谢大夫,你坚持这么做出于什么理由,给我们说说吧。”

谢枕安淡淡地回:“旗亭村的义庄打理得不太仔细。前一阵下雨的时候,恐怕有附近的人临时将粮食种子放在义庄中避雨,过后也没有全数清走,致使义庄内生了鼠患。按一般殡葬的规矩,停灵时不能完全盖棺,我到义庄时看到的亦如此,因而夜半无人时,恐怕……”

黎念捕捉到重点:“你担心这是鼠疫?”

谢枕安迟疑道:“不确定。但义庄是必须要处理的,几位离逝者即使不熟葬,也要马上掩埋,绝对不能再拖延片刻。”

有人问:“那、那能再给我们一日吗,我们把棺材拖到家里祖坟安葬。”

君原似乎是觉得好笑,仗着自己眉眼漂亮装作不懂地回问:“啊,都要就地掩埋了,还来得及挑地方吗?”

语气里还夹着十分体贴二十分关切,得,对方想起先人的音容和自己可能的不孝,直接哭了。

黎念避开直视泣者的目光,压下多余的情绪和村正说:“看来在官衙来人之前,如今最要紧的是关义庄和通知各家封村,您觉得呢,葛村正?”

村人们脸上的情绪经过几轮大起大落,已经变成迷惘,连村正也不例外。不过到底年纪和阅历放在那里,他振作得最快:“那便等小儿智良过来,在春祭开始前与各家商量吧。正好每户的青壮这几天在给春祭帮忙,都与小儿相熟,有他这个操持者在场,会好说话很多。”

黎念心中一跳:春祭?什么意思,葛村正还想着办春祭?

她以为摆明事实后村正已经站到自己这边,没想到最麻烦的就是村正本人。这层阻力太过顽固,难怪谢枕安之前都想放弃说服,直接单打独斗。

可再说下去,难免又要针锋相对……

她话题骤转,要谢医师以外的其他人都别动,美名其曰为疫病凶险,谢医师先帮在场的人简单号一轮脉,免得大家心焦。

而后趁着村人排队诊脉,她将村正单独叫到矮坡上,往地慈庙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确定所有人都听不到他们的话才开口:“葛村正,为何一定要办春祭呀,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封村筛治,防止事态更严重吗?还是您有什么药粮上的顾虑?”

“现在不比十几年前,生活安定,乡兵早就撤除,村里只有下地干活的、去驿馆和码头从役的,没有事武的。”老人满面愁容地解释:“能做事的都在忙春祭,现在挨家挨户通知没有人手,贸然堵路更会叫人恐慌。况且外村的人要走要跑,怎么防呢?不如索性让小儿去疏通,每家只来一个主事的人聚在地慈庙前,趁着春祭的机会来征集义士,一举多得。”

“且不说春祭人员聚集,又是一波侵染,”黎念示意村正往山坡下看,“流疫的事情已经被人知道了,难道他们不会互通消息、先行奔逃吗?再不控制就管不住了。”

“不会的。”葛村正有他自己的固执,“每家每户都参与春祭,这是村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逃一次是会被邻居戳脊梁骨的,过分者甚至会被自己族中除名、没收田地。而且这次的灾祸,很明显是前几年有人操办春祭不诚心,所以才犯了劫,得要新的主持者把祭品奉给地慈娘娘,她才会继续护佑大家平安。”

黎念觉得无语。她一开始只是对村正甩锅的话术略有抵触,此时却觉得他糊涂至极。都什么时候了,能抛开面子抓紧做事吗?

想到此处时,她又忽然冷静下来,凉着脸问:“村正,你们这个春祭,和你的儿子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关系?”

葛村正被戳破心事,目光闪躲起来:“这该从何说起……”他叹气,“其实从二月开始,旗亭村的村正已是小儿葛智良了,乐阳城那边早已更录他的名字。但村里有村里的规矩,未主持过春祭,算不上真正的村正,必须要走这么一遭。”

黎念总算是厘清问题的本质:老头不想再空等一年,又想让儿子在贵人面前表现,两边的好都想沾,宁可冒着疫病流散的凶险,也要实现“名正言顺”四个字。

她被临近正午的太阳晒得眼花,满心里只有一句话:……妈的,实在是,太荒唐了。

可惜现实不给她气忿的机会。山坡下忽然又乱起来,似乎是谢枕安要替一个路过的推车男子诊脉,不知怎地又让众人不满。村人们吵吵嚷嚷的,似乎要把那个推车男子强行拽到病患身边,一起关起来。

黎念心中猛跳。她无意识地抓着裙子,怕他们再闹下去又耽搁她说服村正,再也无法挽救局面。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办法突破困境,思绪纷乱如麻。

有个小孩的声音忽然远远地传过来,彻底打断她的思考:“不好啦,不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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