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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根(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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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枕安这话可谓石破天惊。围在青年周围的男人们面色一变,立时与他拉开距离,有的还赶紧捂住自己口鼻。

唯独人群最中间的谢枕安没有动,他神色几乎未有任何变化,接着自己的话不紧不慢地解释:“但乏力、咳嗽、急热、气促、腹泻,这些都是惯见的症状,不一定与之前逝去的病患出于同源。我提醒过这位先生提防,不过在验尸和切脉前,其实没有把握做出定论。此前明夷的那场大疫中有过一些被误诊的病人,《要方论》中也说……”

眼看着他要引经据典,黎念连忙出声打断:“所以你几番闯义庄,其实是想寻找与疫病相关的线索?”

谢枕安点头。

“为什么是义庄?你在那里发现了什么,才基本确定了这是流疫的想法?”

“最近有逝者的五户人家,”谢枕安随意折了一节树枝,在地上划出河流,又在河流两边勾出五个小圆圈,分别画出圆圈周围的特征,“除了两家居所相近,另外三家都比较分散。”

全部勾画完后,他将树枝点在西北角高坡上的那处圆,“但我问询后发现,刚刚安葬的那位老人是位神婆,因为独居在村里比较远的地方,离世六天后才被找她相气看病的信徒发现。按时间推算,她反倒是最早有恙的那一位,是在咳嗽中因浓痰窒息而亡。”

树枝在土地上挪转,由圆圈边缘划出笔直的线引向另一个孤单的圆圈:“而在她去世前,这位男子曾到她家中求卜。他是隔天起了急热,第三天去世。”

树枝延伸到相临的两个圆圈:“这两位中先发病的老人,二儿媳是求卜男子的妹妹,刚在大雨那天参与婆家的白事,她自己也病倒了;后一位则是这位先生的叔爷,有急热和呕吐之症,他与染病的邻居常在一处下棋。两位都是病死,不是老死。”

树枝继续移动,停在孤单的圆圈上:“剩下的这位男童,也就是义庄中另一个棺材的主人,他本有哮喘,但死前打寒战,不是因哮喘而亡,是因急热而亡。他和家人吵架,因为与这位儿媳姑娘的儿子玩得好,在朋友家中借住过一晚,回家便发病了。”

谢枕安将圆圈们连接在一起,最终划向义庄的方向:“我查看过这位叔爷和男童的棺材,他们的死因死状几乎是一样的,和下葬前神婆的尸身也相似,都是等不及救治便离世。和他们有过接触的亲人,后来多多少少也开始染恙。其速度之快,基本符合流疫的特征。”

黎念长呼一口气。她欣慰地想,果然还是要专业人士出马,谢医师这不是说得很好嘛。

只是经他这么一说,在场的男人们乱起来,纷纷恐惧地捂住脸往村正身后躲,行动间难免互相推搡,黎念还是被君原扶了一把才免于绊倒。

徒留下那位可能染病的男子站在原地,茫然地看着其他人奔逃。他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过了几个瞬刹才回神,着急地想抓谢枕安的袖子:“大、大夫,我还不想死,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

谢枕安或许是见惯了,就那么由着他抓向自己,黎念则意识到他没有任何防护,心里一惊,便想冲过去把谢枕安拉到身后。只是她欲动,君原却比她动作更快,他啪地合上扇子,握着它上前几步,抬起胳膊隔开谢枕安与那人:“别动。”

谢枕安却按下他的胳膊,走过去蹲在那人身边,打开药箱扯了段纱布给男子做面巾。他一边做这些一边小声交待,话音永远平静无波,很能平复病人的情绪。已经吓傻的男人逐渐安静下来,谢枕安说什么便做什么,不敢再争执一句。

他们对面,躲在村正背后的村人们却由窃窃私语转为大吵大闹,怀疑那位近距离与病患打过架、面相不好惹的大叔是危险对象,反被后者骂谁都躲不了。

眼看着又是一番唾沫乱飞、怒目相向,村正艰难转身,颤颤巍巍地开口压下众人的喧闹:“不要慌,都不要慌!”他声音不高,态度却强硬,“王家的小子、刘家的儿郎,你们当着我的面还要再动手吗?是不是葛老头我的面子不顶用了,要把王五哥和刘大伯请过来,才能劝你们放下拳头?”

村正口中的长辈,对年轻人来说个个是不能惹的祖宗。男人们讪讪地分开,纷纷摆手说“不敢”,只是三两成团,分裂得愈发明显。

葛村正叹气:“且不说我当了十多年村正,你们称我一声叔伯、长爷,难道我会放下你们不管吗?”他回头,眯着眼辨认清楚才攥住身后男子的手,“六侄子,”原来先前替黎念传话、一直跟着葛村正的青年也是葛家的族人,“你拿我的牌子,去芦门镇将流疫之事告知乡里,自有人安排快马报去乐阳城。你且在那里候着,等迎到胥吏的回信再回村。”

青年应了一声,正欲走,葛村正拉住他补充:“出去前,记得把你智良哥从村口的锣鼓师傅那叫过来,这里还需要他帮忙。”

待青年走后,黎念问:“那接下来村正可有什么安排?总得把染疫的人查出来,先行医治吧?”

“这……”村正有些为难,“旗亭村里只有地慈庙有空的瓦舍和羊棚能充当疠所,但今日还有春祭……要不,有恙的关在家中,重疾者送去义庄吧。”

“不可以。”难得谢枕安反应那么快。他快步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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