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1 / 2)
我回永乐宫的时候,徐延秋来送我了,他带来了一面披风,一环手就将其落在了我的肩上,他的动作,好像轻轻地拥住了我,此情此景,也好像当初,他从花月别苑接我离开的样子。
我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说,“今日是我沐休。”说完顿了顿,又悄悄告诉我,“三公子也来了,他在旁边的茶楼上。”
我垂下了眼睛,并没有追问什么。
他却问:“你不去和三公子见一面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必了,不能坏了规矩。”
他低声说:“一面而已,其实不妨的。”
我说:“成谋不说,覆水难收,既然要走,何必又要见这一面,徒增烦恼呢?”
他便不再劝。
我问:“三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他替我打上系带,摇了摇头:“现在没有,只需要姑娘你千万保全自己。”
“还有什么话?”
“再没有了。”
徐延秋低垂着眼,与那披风系带较了半天的劲,一脸专注的样子,动作却稍显笨拙,我不禁失笑,便又问他:“你来这一趟,你又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呢?”
他的指尖顿了一顿,立刻收回手去,也将目光移向别处,抿了抿嘴,一言不发,不知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是因为无话可说。
我又一笑,对他说:“那就一起走一程吧?”
两个身不由己的人,我们一起走一程吧,静下心来,看一看沿途的风光,天地的悠长,人走在其中,可以淡泊明志,可以宁静致远,可以庸碌,可以平凡,可以只有自己,没有他人,走一走吧,虽然只有一程,但也要好好珍惜的。
回永乐宫还有一段路,他走到我身边,与我并肩,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姑娘你呢,可有什么话要说?我会帮你转告三公子。”
我拢了拢披风,看了他一眼,笑一笑便罢了。
他不是个擅长找话题的人,于是一路沉默着,我们好像就只是安安静静的走了一段路而已,不久,看见了宣和门依稀可辨的轮廓,我便脱了披风,递还给他。我说:“劳烦徐侍卫了,就送到这里吧,宫里耳目多,再往前去,恐怕不妥。”
他接过披风,说:“好。”
我想了一路,到底还是捋顺了自己的心绪,便转身向他:“公子虽然没什么话给我,但我却是有话,要请徐侍卫代为转达。”
“姑娘请说。”
我说:“今之将去,思之良久,知遇之恩,不有稍忘,此身报效,生杀消长,不问得失,不赏前程,不关存亡。金华殿上,不替天意;势利飞尘,不守荣枯;深慎所宜,冰心可鉴;瞻言在前,进退可宣。”
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三公子的时候,是一副多美的情境啊,回首旧事,恍然如梦,一眼万年。不得不承认,李明哲说的很对,我就是个天真的人,总怀揣一颗炙热的心,做一个海晏河清的梦。
我站在风雨飘摇的港口,盼望着难以企及的对岸,等一个风止雨霁,天光破晓,也奢望这世间所有的好景,能有我一席之地……我是天真啊,我曾以为,我会在无数个晨钟暮鼓,沿着长长的游廊,去到他的身边,为他斟一杯茶,奉一支笔,提一盏灯。
其实,我是一个最懂得知足常乐的人,从不奢望过甚,我此生所求之事不过二三,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何其虚妄。我现在,甚至都不能挣脱那可笑的所谓宿命。
永乐宫啊,永乐宫,飞阁流丹,富丽堂皇,这样一个天下蜂附,云集响应之地,它真的就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风平浪静吗?这难道不是一个吃人的深渊巨口吗?它革去的却不是人的性命,而是自我,是希望啊。
我走进宣和门,走进永乐宫,我走下去,永无出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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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后,永乐宫宫规制度,管制体系都有所整改,各局司、馆阁、殿堂的宫人们也有所变动,如乔云杉在内,共计十人,被遴拣去往三公子府上,服侍新主。
而我,如我在其中,有二十人,正在朝皇城的另一面,世子殿下的府邸,重华宫,走了过去。
与我们引领方向的是重华宫的女使,名叫严慈。我们在跟随在她身后,走到重华宫门外,正逢世子殿下要出行,门外等了六七个跟随,已经整装待命了,她便带我们退避在一旁。
我站在人群最末,往重华宫内,悄悄张望,便看见了步履匆匆的世子殿下。素听闻他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但在宗正司所见却不全然与谣传相似,我心中便对他有所好奇。
世子殿下为首,跟在他身侧有位穿着裙服宫装的女子,纯青色衣裳,交襟平袖,领口素淡,远看便知身姿窈窕,近看面容也姣好,唇若丹霞,眼尾飞挑,似乎锋锐,似乎清绝,似乎妩媚。她是接替宋锦姑姑,成为世子殿下起居室第一人的,顾盼之,她送行至门口便停住了脚步,人虽未动,眼睛还是殷切的望向世子殿下的背影。
另一个稍微年长,则跟随世子殿下走下了外梯,送他至马匹前。我看见他就觉得头痛欲裂,赵敬,赵长侍,世子殿下的贴身近侍,与长街惊马案中死去的宋锦,同是先王后身边的旧人了,先王后薨后,二人便随世子殿下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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