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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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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黄觉敲了敲门,打破这死寂一般的氛围:“三公子,你要的东西,老奴已经买来了。”

齐子仪道:“进来。”

黄觉捧了一盏荷花灯,推门走了进来,似乎看出室内气氛有异,便侍立在一旁,静静地等候,并无出声,也并无动作。

如此,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如此,他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我还能怎么办?其实我的意愿根本无足轻重的吧,他站在弱水之畔,看我在其中挣扎浮沉,我的生死,我的意志,我的心思,他满不在意,甚至不屑一顾,他或许愿意对我伸出援手,但那是建立在我有所回馈的前提上。

如果,他在对我伸出援手的时候,就已经算到了今天,如果他布下的局,要我必须参与其中,那我有什么理由说不呢?

那条路从来都只有一条,他选择了我,他要我继续走下去,现在也只是将他最终的打算告知于我,并不代表我有拒绝的权利。

我向来识时务,于是我说:“公子差遣,小人岂敢不从。”

替我挽了挽鬓边的发,齐子仪笑着扶起我,“我一直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黄长侍便走上前,将一盏还未点燃的河灯递给我:“听乔姑娘说,你在宫中有个极要好的朋友,曾在岳家行贿案中,不幸离世。今日中元,老奴去买了荷花灯,据民间所传,将此灯放逐在江河湖海之中,任其漂泛,可以寄托哀思,悼念亡者,对逝去之人有超度普救之意。去吧,拿一盏去河边放吧。”

齐子仪松开了我的手,他说:“去放灯吧。”

我垂眸说:“小人奉命。”

看见她离开的背影,黄觉问:“公子还是决定用林姑娘了吗?”

齐子仪抖了抖袖子,坐回了原位,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黄觉说:“可是,乔姑娘似乎更懂得宫中的生存之道。”

齐子仪不以为意:“林知遇就不懂得吗?依我来看,她不但通晓生存之道,还能觉悟立身之道,不然,她就不会从花月别苑走出来了。这一年里,宫中的情形你不是不知道,她在其中庸庸碌碌,随波逐流,多少次大祸临头,都能够独善其身,如此,这是一种运气,也是一种本事。”

黄觉说:“可是,陶司义曾说,不能用她……”

齐子仪思索片刻,才道:“陶司义言外之意,我都知道,她有她的考虑,我也有我的思量,但如果全盘在此一举,那就,还是要用她。”

黄觉劝道:“举棋慎重,落子无悔,一招不慎,满盘皆输,眼下还有得选,公子千万小心。”

齐子仪一笑:“那你也说说看,你怎么看她?”

黄觉有些为难:“这……非要我说的话,林姑娘,这孩子很有眼见,心地好,嘴巴甜,性子讨喜,人也实在,我是很喜爱她的。但老奴还是顾虑陶司义的告诫,她看人向来准,老奴还是以为,若非要抉择,还是乔云杉略胜一筹。”

齐子仪说:“宫中这一年的变故,你我都看在眼里,成败利钝,智计先行,在宫中谋生的人,不能太老实了,也不能太圆滑,前者少一分活络,后者少一分扎实,于是两者我皆不用,如果只看心性之稳,那乔云杉的确最好。但是,你别忘了,此后,再不是永乐宫了,而是重华宫,棋盘之上,分寸之间,重华宫里不缺聪明人,不缺忠心,也不缺叛逆,缺得是,一个至真至性、内秀其中的人。一个和他一样的人。”

黄觉颔首,又惋惜似的叹了一声:“如此看来,还真是非她不可了。”语毕,便拿起桌上的紫毫,浸在笔洗中涤净,复又递还给他。

齐子仪下意识接过笔,忽又怔了怔,望着桌上的题字看了片刻,却没什么再度挥毫的意思,便将笔重重地搁回笔架,他不容置喙的说:“举棋无悔,就她了。”

·

我从路人手上借了一丛火,点亮了荷花灯,四下一望,便往河边去了。

汉云河边放灯的不少,这世上,失去了亲友爱人,失去了珍惜还有可贵的人们,无以计数,而去者不可追,来者犹可待,才能给人心一点安慰。风吹皱了河水,星星落落的荷花灯漂浮其中,好像天上银河倒倾,灯船明明灭灭,在那天河荡漾,往那黄泉流淌,每一盏都盛满了在世之人的惋惜与怅然,对远走的爱人们,寄去一年一度的念想。

我半伏在地上,挽起袖袂,用手拨了拨搁浅在石梯上的荷花灯,让水纹荡开,载着它渐行渐远。

故国啊故国,还有多少人没有遗忘?背井离乡的大家,都找到了新的方向吗?旅途走的顺吗?路上有人作伴吗?遇见知心人了吗?朱悬,你还好吗?

长河郡的芊拂,花月别苑的梁和,被鞭挞的妇孺,被殉葬的奴隶,被欺压的草民,被玷污的女子……庙堂上的风向,后宫里的图谋,离开的永远都是弱者,是像我这样的人,而位高权重的名门贵族,翻手云覆手雨,永远作壁上观,永远安然无恙。因为他们的种种贪图,种种谋划,勾心斗角,机关算尽,而被连坐处死的宫人们,青纭啊,你身上疼吗?

我手里的这盏灯,载得住这么多枉死的魂魄吗?

好多事,好多人,千般无助,万般无奈,越理越乱,越想越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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