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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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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心易变,造化无常,而一个没有把柄,没有贪念,没有牵挂,没有桎梏,一个抹了来路,也断了去路的,一个真正的无惧无畏之人,又岂会真心真意为人所用?不过是,求一时的风平浪静,才有一时的俯首弭耳,只要她的心气还在,恐怕将来,会是个大妨害。”

陶霄毕说:“林知遇,不可重用。”

陶司义告退后,主仆二人都有些沉默。

黄觉斟酌着开口,打破了这难言的氛围:“如此看来,乔姑娘,倒是没让人失望,小心谨慎,四平八稳的,倒是个好的选择。”

齐子仪点了点头,未置可否。

但看见,宣和门口,那个久久伫立的身形,在目送那张卷帘出了视野,直到再也看不见的时候,便回过了身,朝着已经走远的宫女子们快步追了过去。

揣度着他的神色,黄觉说:“至于林姑娘,生的也伶俐,公子若是喜欢,可以纳了她。”

齐子仪一乐,转头问他:“我喜欢吗?”

黄觉忙陪上笑,模棱两可的说:“呵呵,老奴多嘴了……公子说是那就是,公子说不是那就不是。”

齐子仪也不与他为难,又将目光落回了那个小跑着的背影上,看了良久,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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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如箭,中元节将近,三公子替我在宫中松动了一番,给我告了假,可以回家省亲三日。

家?我身似浮萍,随波逐浪而已,我早已无家可归。但是转念一想,我得三公子相救于水深火热,予我包涵,予我平凡,如此,何尝又不是一件幸事?

中元那天,三公子在墉城一家茶楼点了厢,茶楼修葺于汉云河中段位置,凭栏看去,河水清洋,流活天际,两岸琼宇烟姿,紫薇花树,斗艳争芳,河上巧霞画舫,疏疏花影,星斗万方。

我与乔云杉都已经等在此处了,待到他来的时候,乔云杉忙着与他沏茶,我便与他请安,日常问一句:“请问公子昨日寝食可好?”

齐子仪笑着落了座,与我回:“安好。”

饮了半盏茶,他就唤乔云杉为他铺纸,想来又是要描画。

我上去为他奉笔,他拦住我的动作,说:“今日不必你来。”

我一怔,心里顿时一咯噔。

他向乔云杉看了一眼,乔云杉也是一怔,又立刻会意,她走上前,接过我手中的笔,与他再次递上。

他接了。

我顿时有些呆了,这就是传说中杀人于无形的诛心之剑?好剑!

他接过笔,看向了桌上的纸张,却没落笔,他说:“去门外守着吧。”

屋里只有我和乔云杉,他没有喊谁的名字,但是我们心照不宣的都明白了,这话他到底是对谁说的。

乔云杉与他行礼告退,路过我身边时,云淡风轻地暼了我一眼,看似漫不经意的,实则包含了千言万语。

我心烦的很,没有回眼看她,我想我现在的表情肯定难看到了极点。

乔云杉退了出去,身后的门被轻轻地带上,室内一片肃然无声,案上一炉沉香,腾腾竞飞,徐徐藐藐。

三公子抬了抬手,盈香满袖,他说:“过来。”

我满脸不情愿,恨不得原地蒸发。

他失笑地摇了摇头,又拉过了我,揽我在怀,然后点了一笔墨,握住我的手,开始写字。

他一笔一划的写,我一字一字的看,‘柄者,杀生之制也,势者,胜众之资也;势者智,驱势者赢。谋局者,谋人者,谋事者,以正合,以奇胜,因利而制权也。’

或许是身前还站着一个我,或许也是炉烟遮人眼目的缘故,他书写的方式比从前慢了许多,他将我的手抓的很重,一笔一划,一字一顿,仿佛以匕首,刻木三分。

写完最后一笔的时候,他问:“知道我的意思吗?”

我空闲下来的左手抓住了桌角,悄悄的攥住,越来越收紧,想以痛觉,渐渐麻木我凌乱又绝望的一颗心,我没什么情绪的开口:“大概知道了。”

对我的省悟,他似乎很满意,他侧头看了看我,弯一弯嘴角,便松开了我,对我说:“那就去做吧。”

我顿觉得手脚生寒,低声问道:“这是命令吗,公子?”

他说:“这是命令。”

我立刻从他怀里退出来,跪在地上,坚定地拒绝:“你知道的,我不能。”

他于是就这么提着笔,居高临下,聚精会神的看了我一阵。

我继续跪着,鼓足了勇气与他僵持。

他转身看了看桌上的字,又看了看我,他也不恼,将手中的紫毫搁下,伸手却来扶我:“起来。”

我坚持跪着,再度说明:“公子,我不能。”

他伸手触上我鬓边的发,指尖不经意地划过我的脸颊:“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我抬头看去,他的嘴角还是温润的弧度,眸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是灯火倏忽,还是绵绵的情意?但那真的是情吗?

齐子仪再度开口:“这是命令。”

我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望入他的眼睛,那似乎一口幽潭,深不见底,望空无际。

可是,时至今日,我还有退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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