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2)
秋雨凄凄,如同下在人的心里。
杜孟秋失了魂一样的坐在车里,马车已经行得很慢了,但他却仍淡淡开口吩咐道:“再行慢些。”
外头的驾车的仆从听了,忐忑开口道:“少爷,老爷还在家中等您。”
身上依旧是湿漉漉一片,狼狈不堪,但杜孟秋听见这句话,罕见的露出冷笑来:“等我做什么?等我回去受死吗?”
素日里温文尔雅好相与的少爷突然冷冰冰说出这样一句话,到底是叫外头的仆从胆战心惊,他只默默控制好了马车的速度,再不敢发问。
杜孟秋靠在车厢上,缓缓闭上眼睛,只觉得浑身冰冷,内心疲惫,手中的拳紧紧握着,却又好似什么也没有握到。
他身在此间,却忽然不知此生为何,所言所行为何,脚下是一片虚空,身后是一片幻梦。
不知多久,总觉得很快,马车便缓缓停在了丞相府门前。
他睁开眼,兀自发呆,心中对那一方天地充满了厌恶,对那一个人也是无尽的憎恨。
仆从见自家少爷不曾下车,站在外头请了几声,却也不见回复,方掀开帘子探着头朝里望去。
却叫眼前这一幕吓了一跳。
杜孟秋面色苍白如纸,额上的碎发往下一滴一滴滴着水珠,两只眼睛滴溜圆,直勾勾的望着他,却并无任何光彩。
这一副没有生气的模样,让他恍惚间以为见了鬼了,不由得被吓得哆嗦一阵。
“知道了。”
听见杜孟秋开口言语,那仆从才舒了一口气,便看着这一副行尸走肉慢慢离自己越来越近,吓得他又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杜孟秋下了马车往府里走去,便看见管家从里头迎面走来。
管家看见他这一副样子,连忙拽住了他,语气表情皆十分急切:“少爷您可回来了,万不能去见相爷,他这会儿知道了您擅自离府,恐要责难您。”
说着又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去沐浴换衣。
“他现在还有谁不敢动?”
杜孟秋面若冰霜,冷不丁用力甩开管家的手,在他的注视下面不改色地往里走去。
是时,杜允正背着手站在大厅里,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便回头望去,看见是杜孟秋,一张脸都耷拉了下来。
“你还敢回来?”
“为何不敢?”
杜孟秋这一句回得硬气,却又不曾给他一丝眼神,说罢又遵着礼法朝他行了礼,落在一旁的下人眼里,当真是有些别扭怪异。
“来人,将他拉到刑凳上!”
杜允看见他那一副做派,不由得被气得嘴角抽搐,顿了顿又道:“杖五十。”
他虽如此发号施令,但下人们哪里见过他父子二人出现过这样的局面?只一时间愣在原地,疑心听错。
杜孟秋闻此言语,思及他所作所为,忽而更加愤怒。
于是高声道:“本官乃朝廷命官,圣旨指派本官前往北地,更何况刑不上大夫。如此一番是圣旨,一番是礼法,丞相是皆要罔顾吗?”
杜允看着他因怒气而微微抖动的脸,思绪也不由得叫他的言语震得空白一瞬。
“我竟不知,你竟也有这样一张三尺喙?重阳夜未叫你上去解围,倒真屈了你了,今日不还是淋了一身绝情雨?你真以为前往北地是什么好事?你太天真了!”
素日里杜孟秋利益周全,不曾这样顶撞过杜允,是以,他从不知晓杜孟秋这样温顺的人,亦会在被威胁之时,显露爪牙。
杜孟秋闻见他的言语只觉得胸内一阵刺痛,却忽然平静:“你是我的父亲,也是本朝的丞相。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何……”
他声音忽然变低,“为何要叛国。”
大厅外忽然吹起了风,将那烟雾般的细雨吹进来,飘在杜允面上,如同软刺,他登时左右摇晃了两下,这一句话着实叫他头脑嗡嗡。
他忙撑着一旁的座椅站稳,嘴唇哆嗦问道:“你还听见了什么?”
杜孟秋未曾言语,径直跪在了厅外的台阶上,雨水顺着他的发冠往下流淌,流进他的一双眼中,模糊了视线。
他只觉得天地昏暗旋转,四周皆狰狞不复从前,尤其是眼前这一个人。
他闭上了眼睛,回忆起了半月之前。
那时杜孟秋原在与杜允商讨北去之事,中途却忽然有一个一身黑衣,面戴银色连环纹面具的人到来,杜允连忙叫杜孟秋退下,先与他商讨起了事情。
循规蹈矩的杜孟秋原本就要离开,却忽而想到即将北上,不能时时前往祠堂跪拜母亲,于是鬼使神差折返回去问这件事。
却在窗外听见他们的密谋,便要慌乱逃走,不知晓叫谁一棒子打晕。
杜孟秋恍惚间以为是梦,但再醒来时身处柴房,才知晓是真的,登时如坠冰窟。
他不由得冷静下来,来回仔细盘查,思索着二人所言,方觉察出一个大局。
其实,相比于他的谋逆之心,杜孟秋更厌恶的,是他要利用白商。
他自知身处京城和朝堂,便是身处罪恶渊薮,许多事情他都无能为力。
于是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管,他只想要所爱平安。
想到此处,杜孟秋不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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