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3)
九月底不过弹指一挥间便到了,天气日渐寒凉,皇宫之中绿瓦上霜,朱墙可摧。
延福宫暖阁之内热气弥漫,热雾溢出。白帝站在地上,任由钰妃服侍他穿衣,金盆玉盏在侧,盛着琼浆玉露。
穿衣洗漱完毕,白帝望着眼前已然忙碌了半晌的美娘子。
她两靥微红,香汗薄出,一身抹胸襦裙,露出光洁双臂上带的金玉臂钏,一如白梅缀金光,灿灿生香。眉目如勾似画,眼波如烟,站在身前,却如隔纱隔雾相望。
于是轻声唤道:“茹卿……”
钰妃微微一震,听着这声久违的称呼,已然忘记要做什么。
“茹卿到底是名闻天下的绝色。”
白帝这一声夸赞才忽然叫钰妃缓过神来,心中却不知为何弥漫开一股嫌恶来,理了理耳边的散发,回道:“臣妾如今已然半老,怎还称得上这样的称赞。”
白帝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他的手指苍老粗糙,捏在她的皮肤上,磨出一阵疼痛来。
“茹卿不过才……三十过半吧?”
钰妃到底是忍着下巴上的痛楚,凤目微狭,看不出情绪,答道:“正是了,臣妾如今老了,听见这一声称呼,恍如隔世。”
“你怎么会老,你如今这般,与朕当年见你之时并无不同。倒是朕,如今都快六十了。”
他将手抽走,钰妃便立马上去为他整理衣襟,又听他道:“韵王和怀安都像你,也都出落得端正。”见她不语,又接着道:“你可知炎国以何求和?”
钰妃听他问到这里,心中隐约猜到,方缓缓回道:“莫非是和亲吗。”
“正是了。”
钰妃闻言心中猛然一痛,又听他问道:“朕的这几个儿子里,唯有烨王,安王和韵王未曾娶妻,爱妃可有建议?”
钰妃松开他的衣袖,看着他一身华服上的金玉纹路,不由得暗暗出神,想到十几年前初入宫闱的小公主,到如今满腹仇恨,心狠手辣的宠妃。她经历了什么,背弃了什么,才一步步走上这样的高位。
“爱妃?”白帝出声唤她。
钰妃回过神来,小心思忖了片刻,仍不愿那素未谋面之女子的命运被她所轻易左右,于是回道:“回陛下,几位皇子皆是人中龙凤,臣妾实在说不好。”
白帝盯着她的面色,良久方点点头,于是出了阁,上玉清宫去了。
方才并没有觉得,直到连他的背影都看不见,钰妃方觉得自己浑身失力,年轻时便因受宠爱而身居高位,她自然知晓自己在宫里过着怎样嚣张的日子。是以,这样的感觉已经许久未曾有了。
白帝在玉清宫内批了半晌的折子,忽而听见外头脚步声匆匆,片刻之后李明匆匆上前来,将一封书信呈给他。
拆开一看,正是顾棠的书信,方一看罢,眉头便皱了起来,李明看在眼里不由得心都揪了起来,,只见他又忽而缓和了面色,提笔书写罢交给了自己。
“越快越好。”说罢又想起什么,道:“怀安的生辰可是要到了?”
“回陛下,正是。”
“让侍府按照往年办就是了,应有的要有。从朕的私藏里随意挑几个,算是生辰礼了,你亲自送去。”
“是。”
*
午后下了细雨,算是十二年的第一场秋雨。
烟雨蒙蒙,石板路湿漉漉的反映着天光,公主府内的两颗桂树已经落了一地的橙红,公主府外今日热闹,一辆马车停在外头,几个小厮抱着礼盒站在外头,为首的那一人不曾撑伞,一身青灰色宽袖长袍,头上的发冠将头发笼得丝丝不差,只是面色苍白,身形也单薄了些。
李明到时,正好看见了这一幕,忙走上前去为了他撑了伞,行礼道:“杜太史令,您在此处是来见怀安公主的?”
杜孟秋微微点头,罕见的没有脸红,看着素萍迎了过来,见到自己时面露诧异,旋即先将李明迎了进去。
不多时李明走后,白商便从里头出来,站在屋檐底下,屏退了素萍。见他一身衣衫叫烟雨打湿了大半,发丝睫毛下巴上都是水珠,想来是在门口徘徊许久了。
便问道:“公子为何不撑伞?来了为何不叫人通报呢?”
杜孟秋嘴唇也叫雨水打湿了,泛着一层光洁,他望着白商,眸中的悲伤如利剑一般刺人,却忽而憨憨一笑,道:“殿下生辰,臣特来祝贺。”
“杜公子进来坐吧。”白商注视他的眸子淡漠如水,忽而想到几日前听说的旨意,问道:“杜公子可是要北上了?”
半月前白帝忽而下旨,派人前往北地考察风俗民情,朝中无人敢应,杜孟秋作为丞相之子,六公主的准驸马,便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北地苦寒遥远,朝廷常年无暇去管,若是派人也只是轮到一些不知名的九品芝麻小官前去,此次却派了丞相之子,不免在宫中流传了起来,白商亦有耳闻。
杜孟秋面色原本苍白,又叫雨水淋了这么好一会儿,秋风一刮几乎把冷气刮进他的骨子里,但他仍坚持道:“臣站着与殿下说说话便好。”
这般坚持却叫白商皱了眉头,仔细打量才发觉他似乎瘦了好大一圈,不似双九那日有精神。
正思想着,见他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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