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1 / 2)
二月十日,皇帝下诏:皇第三女平原公主、第五女益昌公主,并禀灵天汉,渐训皇门,质耀桃李,性芬兰蕙。帝女将降,甫及笄年,国人所承,允归时望。宁远军节度使朱友贞、莱州刺史朱友珪,并地袭衣冠,躬履名教,风猷美茂,才艺纷纶。飞凤之占,既合其吉;乘龙之背,宜膺双举。平原公主可出适友贞、益昌公主可出适友珪。又下令韩建为礼会使,李裕为送亲使,挑选五十名精壮军士护送。
皇帝和何皇后亲自送李凌薇和李媛玉至安国寺饯行,二人举手加额朝帝后行大礼做别。皇帝兀自拭泪,嘱咐李裕路上照顾好两个妹妹,又送了一二里路,道了无数声“珍重”,才依依不舍地让二人登上金根车。赶了几日路,车队抵达大梁上源驿。她们在此歇息修整三日,便是婚期。
梳洗完毕,李凌薇换了寝服坐于镜台前。她打量着房内,想起中和四年黄巢久攻陈州不下,遂撤围向东,直逼汴州。朱全忠自知不敌,求援于河东节度使李克用。李克用遂亲自率兵驰援,击败黄巢。之后,朱全忠在大梁设宴犒劳李克用,李克用自恃有恩于朱全忠,傲气凌人。朱全忠气愤难忍,萌生杀机,于当晚遣兵包围李克用下榻驿馆,欲将之一举全歼。李克用在其亲信史敬思舍命保护下,侥幸突围。自此晋、汴双方水火难容,而李克用当年下榻之驿馆正是李凌薇此刻所处的上源驿,这个地方无论对李克用还是朱全忠,都是记忆中难以磨灭的地方。如今,又多了一个李凌薇。
阿诺将李凌薇的头发散开,让一袭瀑布般光亮的长发松垂在肩上,“公主不要多思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李凌薇叹了口气,示意阿诺到外间守夜,独自一人留在寝阁。
已近子夜,房内静悄悄,只能听见李凌薇的呼吸声。筹思间,她听见大梁城中街鼓隐隐,报过了四更,再过一个更次,便将天明。焦躁中,她悚然一惊,醒悟到明日便是她的婚礼。她一一取出蔷薇辉石葫芦、木梳子、棱镜、绿松石匕首、还有那枚夜明玉镯,她将玉镯套在手腕上,凝视良久,兜兜转转,这玉镯又回到了她手里,心中不期然地想起了他。
也许是太过想念,想念到产生出幻觉,他的身影居然出现在铜镜中!李凌薇迟疑地伸出颤抖的手,摸上镜中那张英挺的脸庞,一切还是那么熟悉,稀薄的烛光中,他的面颊隐约透着些许疲惫……
“你真的要嫁给他吗?”李存勖冰冷的声音响起在耳畔。李凌薇不禁为自己可悲,他在自己心中是如此的重要,竟会爱他至深。
“你真的要嫁给他吗?”熟悉的嗓音再次响起。
这、难不成……怎么可能?李凌薇疑惑地将身子转过去,真的是他!
“你……”李凌薇睁大了双眼,无法相信他此刻会出现在这里,嘴巴似乎是失去了发声的本领,舌头缠绕在一起,心脏禁不住怦怦狂跳。一别半年,她的心还是会……
“你还没有回答我。”李存勖直视着李凌薇,脸上挂着一股怒气,双眼布满血丝,灼热的目光似乎是在逼问。
阿诺听到房中有异响,出声询问道:“公主,有何事吗?”
“无事。”李凌薇匆忙道。
李存勖再次追问,“你真的要嫁给他了吗?”
“是。”李凌薇嘴上答着,眼神却不自觉地避开他的目光。
“看着我的眼睛!”李存勖抓起李凌薇的手腕狠狠地攥着,似乎要把她的手腕捏碎,阴沉灼热的目光紧盯着她不放。
李凌薇定了定神,从容地扬起头直视着他,一字一顿说道:“没错,我要嫁给他!”她手腕被攥得生痛,但心中的撕扯远比身上的痛重上千万倍。
李存勖的手缓缓滑落,一脸的失落无法掩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李凌薇看着他痛苦的神情,竟产生了几分快感,本能的想去激怒他、报复他、折磨他!她整了整头发,理了理衣裳,笑着问道:“晋王世子千里迢迢赶来,莫非是来恭贺本公主大婚?”
“大婚?难道你的心里已经没有我了吗?”李存勖漠然地抬头看向她,眼圈儿有些潮红。
“晋王世子说的是什么话,我的心里何时有过你?”李凌薇故作镇静地冷眼瞧着他的反应。
“我不信!”李存勖被李凌薇的冷淡彻底激怒了,一直极力压抑的怒火燃烧起来,低声地咆哮道,“你心悦于我,我看得出来!”
“我们之间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李存勖明亮的眸子中充满怀疑,“逢场作戏?在长生殿、在元帅府、在含元殿,那些都是逢场作戏?”
“没错。”李凌薇淡淡地说,又补充道,“不管你信与不信,反正我心里已再无你。”
“你……怎么能如此待我……”李存勖难以置信地摇着头,悲痛蔓延于脸上,“我对你的情,难道你看不出?”
李凌薇闭上眼睛重重的长舒一口气,她摇了摇头,“你还是离开吧。”只是她内心有个地方发出了声响,好像有些痛。
“你听我解释,我可以解释,我这次也有苦衷。”见状,李存勖走上前双手握住李凌薇的肩膀。
“请晋王世子自重!”李凌薇轻轻一挣,后退几步。
“你非要和我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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