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愿意（1 / 2）

第八十二章：愿意

一切出奇得不顺利，他不仅没能顺利地离开榷州，反倒让纳兰发现了榆满“苏醒”的现状。

这无疑是把最大的导火索给引爆，那种一瞬间完成死局的感觉，萧桑晚只感受到那类似天命的手遏制住他的喉咙，他什么都记不清，似乎一下子被棍棒敲晕扔进了地狱一般。

“阿满......”纳兰无疑是惊喜的，这种重获至宝的欣喜能填补他失去的难以喘息的每一个时分。

榆满依旧是温暖如旧的神情只是那般春水却掺杂着冰碴子让人心无端发凉。

“叔叔。”猝然炸裂而开的称呼震得纳兰五脏俱疼。

“你知道了......”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一个意蕴悠长的陈述。

“我不知道。”榆满看着外头潸然欲雨的样子，眸中划过几分苍凉。“但......”

她似乎又回到那片无边的黑域，她应当是死了的，应当是每个器官都已然衰竭的，应当是全身上下全无一滴热血的，她却似乎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雁清山，回到了师傅身边一般，她能听到最悦耳的声音，能感受到最炽热的温度，能看到她能想到的最美好的未来。而未来的尽头，静平从苍雪的深处缓缓走来，握住她的手往一切的终结处走去。

一路上的花果树木似乎都成了走马灯，她看到大火中女子的残影，看到村落门口嬉笑的老夫妻，看到雁清山上男子洒脱飘然的背影，看到轮椅上望着漫天大雪发呆的无双公子，看到庭院里望着梨树流泪的孩童，似乎这些都与她息息相关，而她的一生也被围困在这些点点滴滴中。

待到带她走到最后他才缓缓开口，嗓音是老妪般的嘶鸣，难听至极，可她却忍不住落了泪。

“回去吧孩子，回去吧......我的孩子。”

再然后她从梦中苏醒，一切似乎都明亮起来，她看到萧桑晚，这个一生与她捆绑在一起的少年。他的手上攥着锋利的碎片对着他的脖颈，她认得那个碎片是她母亲留给她的物件她曾将其一分为二，一份自己日日夜夜戴着，另一份让南嬷嬷织在萧桑晚的香囊里，这是她当初唯一能做的事。

“他说我回家了。”榆满回过神，瞳孔中静平的身影一闪而过，随后注定再也不会出现。

“你要和他......你愿意回去吗？”纳兰的瞳色不明，在烛火下更加灼热。

纳兰经历到此，人生有些不可为和可为他已经看透，他无法锁着的，困着的，护着的，最终都会变成遥遥一望，他只能在那个角落里，当年的那个隐蔽的窗户角落继续窥探他的月亮。

——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榆满顿了顿，长睫微垂，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我愿意的，”榆满顿了顿，“我想我是愿意的。”

她最后笑了，并不是程式般的应付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就像是人在生命燃尽的最后唯一希望看到的笑容。

纳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以为她已经知道了一切，却不知她永远是最混沌的那个，一直被波折和过往压得看不到来路和未来的那个。

榆满准备去找萧桑晚却被毓婵先拦住了去路。

“阿姐！”毓婵已经不是那个小不点了，如今也长到她腰部的高度。“阿姐，你要走吗？”

榆满一愣，恍惚侧神看到毓婵身后的那个老人。

南嬷嬷，那个从南家跟着敏婉到萧家，在萧家帮衬着，支持着她，再莫名其妙去了榷州，如今成了毓婵的嬷嬷了。

当初她的记忆掺了水，已然认不出她，她当时扮演的是何角色。

“小姐，当真要回去吗？”

榆满愣了愣，或许是起死回生这种事太过荒谬，她如今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分不清她们话中的真真假假。若是王秋珑在这，定会嘲讽她个十天半个月。不知怎的想到王秋珑她才恍惚觉得时间过去真的很久了，她再也不在萧府，再也不会被王秋珑堵着，再也不会被萧班困着，再也不会见到何安欢，也再也不会拖着半死不活的身体苟延残喘，可她似乎也找不到存在的意义了。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她也该......

就在这时少年清朗的嗓音从远处传来，他穿过廊亭，如同梦中的幻影般向她奔来。

对啊，她最后的心愿也完成了。

“满满他可曾欺负你？”

榆满一笑，这话应当问你。

萧桑晚瞳色一闪，扫过面前的毓婵和南嬷嬷，随即紧紧抱住了榆满。

榆满一瞬间没喘过气，被吓了一跳，那个不怎么跳动的心脏似乎也来了点温度。“怎得了？”

“你愿意和我回去吗？”

同样的问题。

但不同的人。

榆满愣了愣，伸出胳膊同样抱住了他。

她的身体没有萧桑晚那般炽热，可反抱住时就是格外的安心。

“我愿意。”

小剧场：

一旁的二人

“嬷嬷他们抱在一块儿做什么？”

“在深入探讨一种精神方面的交融。”

“不要！你能不能把那个大狗带走啊，他这样我怎么和阿姐聊天啊！！！”

榆满：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