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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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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宁祈也未曾睡个踏实。

她躺在床榻上,把玩着腰间的环玉:“喂,小玉,你也太不够朋友了。放假这么大好的事情,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环玉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听起来有些心虚:“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惊喜?”宁祈不以为然,直截了当地揭穿它,“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过的太快活了。”

环玉:“……明知故问。”

宁祈撇了撇嘴,这次却没再和它耍嘴皮子。

油灯被侍从尽数吹灭,床沿幔帐层层叠叠地落了下来,隔绝了外界一切光明。她伸出自己的小手盯了须臾,也只能勉强看清轮廓。

入目皆是暗色,像一片融不开的墨。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冷宫里的少年,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脑海中,时而是他被人欺辱,拢着怀里瘦小的黑猫,身形羸弱,眼尾微微湿润:“不过是跪了一下……又算的了什么?”

神色恓惶,楚楚可怜。

时而却又是他的一半侧脸隐没在黑暗中,唇角挂着一抹讥笑,阴恻恻地凑到她的耳畔:“杀之——”

她愈发看不透这个少年了。

思绪纷乱,宁祈辗转反侧许久,才在后半夜沉沉睡去。

这一夜,她却做了一个极为异常的噩梦。

梦中是在一个隆冬,骤雪漫天。

碧瓦朱薨皆覆上一层苍茫的雪色,渗骨的冷意席卷着宫中各个角落,无孔不入。

阴暗的偏殿内,冷气侵骨。她梦见宋怀砚手中端着一碗早已冷了的羹汤,龙靴朝着偏殿徐徐而去,在行至破败的门口时,蓦地一顿。

龙靴……是了,梦中的宋怀砚装扮也极其反常。他一身锦衣华服,身披墨色大氅,玄袍之上金线滚边,是与现今截然相反的雍容气度。

画面中,他伸手解开偏殿的重锁,锁链坠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面色苍白冷峻,迈步入殿,犹如索命的无常。

屋内漆黑无比,微尘在空中浮动,弥漫着一股令人不适的霉味。阴暗的角落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瞧不清样貌,只单单露出一截皮包骨头的腕子,触目惊心。

宋怀砚敷衍地将冷羹搁在地上,淡声道:“郡主快用膳吧。若是饿死在这里,孤可没有闲心为你收尸。”

语气散漫,尾音却微微上挑,散发着一股子瘆人的诡谲。

角落中的身影未曾动弹分毫,犹如死去一般。

直至——

宋怀砚自觉无趣,转身迈步欲离去时,那人却自阴影中倏而起身,手中暗藏的利刃朝他直直刺去!

也就是在这一刻,宁祈才看清梦中这人的容颜——竟是同她完全相同的一张脸!

利刃刺来,宋怀砚却没有一丝闪躲之意,任凭自己的肩头被划出一道醒目的血痕,鲜血汩汩而出,顺着他的衣袍蜿蜒而下。

嘀嗒,嘀嗒。

他竟是轻笑起来。

梦中的“宁祈”终于控制不住地朝他扑去,凄声嘶吼道:“宋怀砚,你个疯子!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宋怀砚轻而易举地桎梏住她的腕子,而后亲手将利刃缓缓拔出。瞧着她癫狂的样子,他面上笑意更甚,溅落在脸庞上的血珠分外猩红,更添阴邪。

他稍稍使力,将她推到在潮湿的地面上,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

大雪猝然涌入,雷声訇然。

他俯身,捏起她的下颌,轻笑:“宁祈,这辈子,你都休想逃出这里。”

“纵是身死,那也是被孤踩在脚下的骨。”

“啊!”宁祈惊呼一声,猛地在床榻上直起身子,遍身冷汗涔涔,不住地喘着粗气。

由于惊吓过度,她的一张小脸惨白惨白,额间碎发也尽数被薄汗濡湿,凌乱地贴在肌肤上。

听到动静,惜韵赶忙小跑过来,掀起幔帐,瞧见宁祈的模样后更是忧心忡忡:“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宁祈闻声看向她,面上仍是惊魂未定。

直到惜韵凑上前来,安抚般地拍着她的背,感受着惜韵掌间的温热,她才有一种脱离梦境、回到现实的实感。

她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望向窗外。

金色的阳光恣意倾泻,洒入殿内,地板之上好似水光波粼。窗前植下的合欢花正灿烈地绽放着,时有花片被微风裹挟,悠悠荡荡地拂过窗棂。

——已是日上三竿了。

温暖的阳光令她内心也安稳下来。宁祈深吸一口气,对惜韵笑了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瞧着殿下的神色,婢子便猜是如此,”惜韵为宁祈穿上外衣,而后站起身来恭顺地退后两步,“殿里还备着些上好的鹅梨帐中香,安神助眠甚为有效,我今晚就为殿下点上。”

宁祈还想着梦中事,略有些心不在焉,只轻声应下,嗓音掺了些鼻音:“也好,麻烦啦。”

待惜韵退下,宁祈起身走到窗前,拢了拢外衫,神色难得有些沉肃。

昨晚的噩梦,实在是太过奇怪。

她堪堪穿越到这里,同宋怀砚算不上相熟。虽说她潜意识里是有些怕他,但怎会如梦中一般,二人如此血海深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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