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1 / 2)
宋怀砚走的从容,可宁祈却是步履匆匆,撒着腿终于跑回毓灵殿时,她已是遍身浮着薄汗,几乎要将轻薄的里衫濡透。
因着跑的慌张,她身上的披帛也没了章法,潦乱地搭在身上,发间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急颤颤的叮啷作响。
殿内溶溶的灯火将她的眸子映照得明亮起来。好似终于找到了安全的归宿,她这才停下步子,单手撑着敞开的殿门,不住地喘着气,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方在外找寻郡主的侍从们也恰时回来。惜韵一进殿便瞧见了宁祈,三步并作一步跑上前来,语气激动:“郡主,婢子可算寻到你了……方才宫殿上上下下都寻不到郡主您,可把奴婢们吓坏了……”
话还未说完,眼眶先一步湿润了。
宁祈抬眼,望着殿内一众为自己忧心的人们,心尖倒是涌上一股复杂的暖意。
温暖是因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原也会有这么多人为自己的去向挂心,这是她在现实里求之不得的东西;一方面却又想到自己的安危恐也牵连到他们的生死,一时心情也有诸般复杂。
她弯了弯唇角,出言宽慰他们:“无……无妨……我……”
本欲让他们宽心,不料自己的呼吸还未平复,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竟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宁祈咬咬牙,在心里暗骂自己几句。
惜韵这才注意到宁祈现下的虚脱模样。她的一颗心还未落到肚子里,又蓦地拔起:“殿下,您这是怎么回事?方才可是发生什么了?”
这话倒是把宁祈给问住了。她总不能说自己这般狼狈,是因为跑去救那朵小黑莲的命,又被那小黑莲吓得怒跑八百米吧?
她神色一滞,大脑飞速运转,呼吸也无意间平定下来:“我……我方才在门口瞧见一只极好看的黄鹂,便跑去追了,这跑了一通也没追到,哈哈……”
?
惜韵愣了愣,下意识地朝门口看过去:这酷夏时分,夜幕深沉,哪里能瞧见黄鹂?
宁祈怕她追问,忙转移话题,攀着惜韵的胳膊,状似无力:“快……快带我进去歇歇……”
未来得及多想,惜韵忙应了一声,搀着宁祈来到殿内好生坐下,顺便吩咐侍从们做一碗热羹汤。
喝了热汤,又用了晚膳,宁祈的体力总算完全恢复过来。
她起身来到庭院散步,望着水塘内开的正盛的满池荷花,轻轻摇动着手中的团扇,心中暗叹,这该是一个多么闲适的夏夜啊!
——如果没有宋怀砚的事情!
一想到他,宁祈就来气。她原不想和这等危险的人物有再多的交集,可为着自己的小命,她还得密切观察着他的动向,不至让他出现性命之忧。
今夜宋成思未寻到他,明日势必要气势汹汹地找他算账。
明日……她又当怎么办呢?
这些麻烦事,真真是煞风景。
宁祈一脸悻悻,面色肉眼可见的黯淡下来。
身畔的惜韵细心地捕捉到了她的神情:“殿下,您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宁祈侧眸对上惜韵关切的目光,却也只能自己把苦水咽下,撅了撅嘴,转而言他:
“太傅的课业对我来说,实在是有些艰涩。我今日险些在课上出糗,一想到明日还要面对这些之乎者也的东西,我就头疼的很……”
惜韵笑了笑:“殿下不必过于烦忧。裴太傅为人温和谦逊,纵是殿下学的慢了些,太傅也定不会相为难的。况且明日是学堂的旬假,再加上太后大寿,半月庆典,殿下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温习呢。”
“你说什么?”宁祈面上愁色骤然褪去几分,两眼泛光,“旬假,庆典,你的意思是……我要放假了?!”
“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了,”惜韵声音轻缓,“这不,太后大寿已近,宫内上上下下都在准备着呢。从明日起至庆典结束,殿下至少能有半个月空闲。”
这才刚上学堂,就告诉她要放假啦?!
宁祈嘴角疯狂上扬:“啊,这倒是我记性不好了哈……”
她心里美滋滋的。这盛阜之夏,千般荣华,她终于可以好生享受一番了。
如果……如果没有宋怀砚的事情!
她心中忿忿,又在心里默默记了宋怀砚一笔,将他痛骂了一番,这才进殿歇息。
*
冷宫内。
宋怀砚沿着小径,一步步往回走,地面砖瓦之上浮动着他颀长的影子,蔓延开一丝阴寒之气。
暗处草木窸窣一声,紧接着空中一道黑影急掠而过,黑猫就这般稳稳地落在他的肩背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宋怀砚的动作带上几分安抚,摸了摸它的额头,步子却未曾停歇分毫,径自往里走去。
还未行至深处,他却自己忽地止了步伐,而后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
有人骂他?
不知怎的,他的脑海中忽而浮现出宁祈的样子。笑起来时双眼如月泉般清亮,被他说几句便气鼓鼓的,脸涨红的仿佛一触就破。
……
一位郡主,怎么能烂漫成这样。
他嘴角渐渐挂上一抹浅淡的笑意,直到自己情不自禁地轻笑出声来,他才恍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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