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公子(1 / 2)
月光皎皎,落在京城最繁华的楼上却也沾上了几分旖旎。
胥国自开国以来便奉行以女为尊,也因此豢养男伎供女子取乐的勾栏瓦肆数不胜数。
而如今京城风头正盛的当是“船清梦”,京城达官贵女最爱的风月之处。
三年前,梁河和越河交汇处一夜之间被填了块地,建了高楼。玉石作阶,明珠为烛,无数雕花画舫迎来送往。
而今日,这里比往常更加热闹。
经国二十余载的女帝突然传出病重的消息,而一同传出来的还有一道旨意:
“承皇室血脉,得玉璧者得皇位。”
霎时,这道旨意便如一块巨石坠入平湖,惊起水波无数。
京中几位皇女坐不住了,而有资格来船清梦寻欢作乐的客人,大多也都将卷入这场纷争,这里自然热闹了。
毕竟寻常人又怎会在这里呢?船清梦最下等的男色,身价都抵得过寻常清楼里的花魁,是名副其实的销金窟。更不必提这里的头牌,见他一面,一座城池都不够换。
“星河怎么还不来?怎么,连孤都请不动他了?”
清梦丙字房内,金炉里沉香屑已经落了一层。身着明黄色长袍的女子将手中的茶盏掷在地上,又将原本跪坐着替她揉腿的小侍一脚踢开,指着他厉声发问。
她约莫二十三四岁,正是女帝长女,太女殿下东方媱。原本她对皇位势在必得,可这道旨意一出,她的太女之位便形同虚设。
东方媱本就心烦意乱,如今又被怠慢,不禁恼羞成怒了。
那小侍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踉跄着摔出去好几尺远,脸上笑容却半分未变。他低伏着爬回女子脚边,柔声道:“殿下莫心急,公子他——”
“听闻太女殿下记挂我?”慵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只见一美人缓步走了进来,面上蒙着蝉翼般的绡纱,手里还抱着一把古琴。
衣衫轻摆,环佩和金丝穗子叮当作响。
来人正是船清梦的头牌公子,身份神秘莫测,除了“星河”二字,再无更多。但过去一年,仅凭一手古琴和一副面纱,他便游走在了京城最上层的权贵女子之间。
“我在外面曲意逢迎,替殿下费煞苦心地打探消息。殿下倒好,片刻都等不了,还拿我的人出气?”
被唤作太女殿下的人急忙迎上前,想帮忙拿琴,却被不动声色避开。
普天之下,能这么不给太女面子的人屈指可数。
太女微微皱了皱眉,很快也换上了一副笑脸。她摘下腰间挂着的紫气玉佩抛给方才被踹了一脚的小侍,眼睛却盯着坐到了榻上去的美人。
“星河说什么呢?我不过与他玩闹罢了。”后半句说给那小侍听,“这玉佩赏你,下去吧。”
小侍捧着玉佩应声出去,房内只剩两人。
“可还满意?”
被叫做星河的美人一个眼神也懒得给她,只放好了琴,自顾自弹了一曲。
曲终,美人才缓缓开了口,“安王在进京路上了。”
“玉璧上一次出现,就在他守得那座皇陵里。”
太女大喜过望,连道了三声“好”,当下就想出去部署,走到门口才顿住了脚步回了头,脸上笑意真切了几分:“这次又多亏了星河,待我登上那个位置,我必接你入宫!”
抚琴的美人摇了摇头,美眸流转看向她,道:“我不过替殿下弹了首曲子解乏……殿下觉得这曲子值得多少?”
“千金!值千金!”太女大笑着跨出了这清梦丙号房的门。
面纱下的面容这才露出点笑意,如玉般的指尖在琴弦上敲了两下,走进来两个容色姝丽的伶人,低头听差遣。
“去,待太女殿下结了账,便让画舫送她,可别误了她的‘大事’。”
一个伶人领命退下,另一个上前取了放在一侧的琴,恭恭敬敬问道:“公子接下去到何处?”
“清梦乙。”
清梦乙的一曲也终了,面纱下的嘴角露出一抹讥讽。
琴的另一侧坐着另一名女子,年纪看起来比太女少上几岁,身上还穿着未来得及换下的官服。正是当今女帝的次女东方凌。
若说谁能与太女争上一争,东方凌的威胁可不算小,毕竟她的身后是丞相府。
她反倒比太女沉得住气,只伸手握住了美人的手,语气里带着几分似是情人的嗔怨:“星河为了太女,倒将本宫冷落一旁了。”
“原想与你一同用膳。左右等不来,可惜了一桌好菜。”
东方凌的手一摸上来,美人的眼神瞬间便冷了,只是低垂着头没被发现。
“是星河的不对。只不过——”将手顺势从东方凌掌下抽了出来,美人起身缓步走上前,后半句话压低了声音在东方凌耳畔道:“方才太女殿下与友人饮酒,要我作陪,我心中想着殿下您,便留下了……”
“哦?”
美人状似羞赧,不再言语。东方凌终于按捺不住问道:“她们可说了什么?可提了——玉璧?”
眼前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太女殿下似是心情极好,举杯庆贺呢。”
东方凌面色骤暗,猛地起身要走,咬牙切齿:“陛下果然将玉璧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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