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悠(1 / 2)
叶冉这辈子没叩拜过谁。
即便她的血亲叶致远,她也不曾行过尊长敬拜之礼。不见天中,没有明显的上下阶级关系,众魔均无叩拜的习惯,他们一旦叩拜,多是生死存亡、求饶之际。
而叶冉即便到死,她的膝盖也不可能屈下。
奉神祀果然在天上,不见天最高空,几乎贴近不见天上面的封魔印结界。
叶冉与扶有息随律清川上来。
奉神祀整体似一座祭坛,高高悬在高空,祭坛地面以上几乎完好,每一块基石均以洁白干净的白砖铺就,自奉神长阶最底端往上看,整座奉神祀浑然成一体,是肃穆的白色。
而祭坛地面以下,残碎牵连着山石土地,仿似生生从一座山峰上被一体剥离而下。
“我不拜。”叶冉道。
他三人站立在奉神长阶最低阶,已僵持许久。
“魔主。”扶有息皮笑肉不笑,出言提醒,“你我此刻是客。”
“是啊,哪有贵客登门,请贵客下跪磕四十二个响头的道理?”叶冉理所当然道。
扶有息:“……”
她竟有脸自诩贵客。
叶冉转头问律清川:“你既说三跪九叩敬神之礼,需从青山山脚一路叩拜而上,如今青山消失,奉神祀所奉之神可还存在?如若神都不在,我等何须奉神?又谈何敬神?”
叶冉才不信这世间有神,所谓请神、请神舞,或许不过是一类术法、一方大阵,可聚她全身灵力修为。既此间无神,他们又何须奉神?
好在,律清川的脾气是此间难得的好,虽叶冉张狂,口吐不敬神之言,他也未对今日所交两位新友横眉怒目、恶语相向。
律清川只是说:“女祀友说的不对,神一直都在。”
叶冉问:“那神在哪里?”
律清川道:“神在心中,心诚自现。”
叶冉笑了一声:“那敢问你奉神至今,共几载了?”
律清川当真还算了算:“自我十六登青山至今,随古悠奉神一共……三千五百六十一载了。”
叶冉眉尾不动声色一挑。
律清川此人,居然已经活了三千多年,别说她外祖父叶致远,就连修仙界中保留最久的界史,都没到这般久远的年份。
叶冉笑笑,道:“你看你都奉神三千五百六十一年了,这世上应该再没人比你对神更虔诚了吧?那么你可曾有幸得见真神?”
这话一说,律清川沉默了,他清秀的眉头皱了皱,本就有几分模糊的眼睛染上沉闷:“吾没见过神……不对,古悠说潜心才能奉神,心诚才得以见神,定是吾还不够潜心,不够心诚。”
吾。
叶冉注意到他下意识的自称。
在而今的修仙界中,不论是仙门还是不见天,以吾自称的情况,多出现于自古流传下来的法诀和契言中。律清川此人,果真还是活在三千年前时代中的人。
如此,那便好办了。
一个不曾见识过当下修仙界险恶之人,又如何能识别当下人心之驳杂?
“律清川,请神舞该往哪里看?”叶冉直接问。
律清川下意识回答道:“古悠每回祭祀请神,都在神台,青山上下,不论身在何处,都能望见。”
“哦。”叶冉又问,“那么神台在哪?”
“神台在那。”律清川指向奉神长阶尽头,奉神祀的最顶端。
“女祀友问这个做什么?”律清川回过神,疑惑,他微眯起眼,试图打量清楚他面前叶冉的人影。
可不料对方并未回答他,在得知结果后,同她身边另一位男祀友道一声“走”,两人便拾步上阶,一同走上奉神长阶。
“欸!”律清川几分急切,想拦下他们。
那位女祀友立即回头,语气甚凶:“劝你莫动手!仔细造杀孽,仔细生业障,仔细要去你口中的古悠坟前上九炷香!”
闻言,律清川体内刚要调动出来的灵力一滞,停了下来。
叶冉见机一路向奉神长阶上方走。
“你们别走了,你们莫要走了!”律清川急切道。
可他再着急,不动手是肯定拦不下叶冉与扶有息的。
扶有息背手,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紧追而来的律清川,又望向自己身边的叶冉,摇摇头叹息一声,紧随叶冉一路往上。
这也不能怪他不拦着叶冉不是?
他腿疾,不好施跪拜登阶之礼。如此,便多有打搅了。
扶有息心道失礼。
奉神四十二阶不长,两人很快到了顶,到了顶后叶冉粗略扫视一番,便迈步往前,还要往上。
律清川急了,当下什么礼仪举止都顾不上,飞身越过叶冉,挡在了叶冉前面。
“你!你不敬神!”常年独居奉神祀独自奉神之人,还如此死心眼认定这世上有神之人,能说出什么脏话?
律清川憋红了脸,也没能说出叶冉半句不是。
叶冉迈步逼退他,“我即是不敬神,你能如何?”
“你!你!”律清川青山上下活到如今,也不曾见过如此不讲理之人。
“那位是谁?是你口中的神吗?”叶冉注意到奉神长阶尽头、律清川身后,一座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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