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故事 补充二 补怛洛迦 洛均|蓝迦楼 】(3 / 3)
,懂得医术,也教我一些武艺强身健体。
等成长到了青年,身体逐渐结实,我只不过是一个生在长安的公子哥,饮酒,诗会,马球,赏花,听琴,争风吃醋、虚度时光、不务正业。
(他笑了笑。他深邃而温和长眼睛里露出一种近似道歉的,羞涩的目光,像是个大男孩似的。
这让这位大祭司似乎突然回到了他的十七岁。)
直到那一年,我暗恋的一位同窗去世了——他?她几乎是被逼死的。
因为他是一个双性人,他从小被当做男孩养大,但他理想中的自己是个女性,他想选择成为“她”,在这个世上无所畏惧地活下去。
他不肯为了家族利益的契约而陷另一个女子于火坑而不顾,娶妻生子,于是被认为是中邪了。
他被施以了近乎是酷刑的“驱邪仪式”,竟然是以法器刺入他的女性生殖器内,他因不堪屈辱,而投入冰湖自尽了。
当我们把他救出来的时候,冬林老师说,他陷入了永久的休眠。
当时的圣域正处于白无常被封禁后的上官兰棹叛乱期,圣域之树不能维持翔士们的正常活动,于是翔士们都散在地上。
如同药师们散在地上,受人类杀戮。
冬林就是其中之一。
那时候我很疯狂,为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不远千里,带着他冰封的身体,回到了洛氏祖居,在那片被炎荒之神蹂躏过的废墟里,启动了禁忌的“招魂”仪式。
冬林老师曾规劝我说“死人不能复生”,但是我没想到,不死的人可以。
被封印在废墟厚厚的冰盖之下的,就是狡猾的前叛乱者,无耻的篡位者,杀死了自己恩师的从祭司,野望者——白无常。
他借着渐明的身体重现于世。
青春期的爱情是疯狂的,当我发现招魂之术出了岔子之后,我的绝望也到达了极点,几乎要杀人杀己以殉。
白先生揍了我一顿。
(蓝迦楼又腼腆地笑了笑,随即是非常落寞的神情。)
后来我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明白,为什么白先生会借助渐明的身躯重新降临大地——渐明的痛苦只有白先生明白,渐明的公义也只有白先生能替他讨回和昭雪。
同时具有双性气质的人,在那时的人看来,具有神性。
自然界为了生殖后代的雄性和雌性,封建小农自然经济男耕女织的男性和女性,是自然的“分化”,是社会的“分工”。
他们显示的是“分化”之前的世界。
像人类第一次看到单个细胞的全能性之后的震惊,他们显示的,是隐藏在我们“习以为常”的世界背后,一切根本都不是“习以为常”的,全貌的管中一窥。
我们能看到的,只不过是大千世界中一个非常偏僻和狭隘的一角,
如果曾有一刻你体会到背后的世界,
体会到“全”和“广阔”,
你就会穷尽一生去追求那种感觉。
灵魂超脱于社会桎梏身体之外的人,他们也都因为先觉,而感受到了人类社会对于灵魂的规训和压抑。他们理想的自己,都和世人给他们的要求截然相反。
众人都只能看见他时,我看见她。(这里是指萧渐明)
而众人都只能看见她时,我看到的却是他。(这里是指白无常。)
他那时强大而美丽,如同神祇。
(蓝迦楼现在完全就是白无常的迷弟洛子垣,他提到白无常的时候,被烧灼成蓝色斑驳的瞳孔像是在燃烧,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这个时候你知道,他真的是神女的祭司。)
戈舒夜道:“这就是你支持杨昶的理由?!”
蓝迦楼道:“我恐怕自己——人类总是无法脱离自私的属性的。
我所抱持的所有信念,就是白先生在告别时告诉我的:
我在前方等你,如白光,如天堂。
如果前方的路标已经崩塌,如果冥冥不再展示仁慈,如果不能再次见面——只要想到这个念头,我就无法容忍。
你放心,我并不会逼迫你,
但我会看着命运的转轮,或者直到那一天,命运之神向我宣判,
宣判我所有的希望已经失去,
宣判我追逐的线索都是虚妄,
宣判我们真的已经再次错过。”
戈舒夜道:“虽然很遗憾,但我不会因为同情你而违背我人生的选择——
我不会选择杨昶,无论如何。
虽然我的人生已经千疮百孔,一败涂地。”
蓝迦楼侧头看着她,微笑:“我这么说狭隘了——
你真是白先生的先祖,
说出来的话也何其相似。
但也许——你也是不能安然呆在人类社会结构规范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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