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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性巧合(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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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

数分钟前的狂热渐渐冷却,一身黑衣的安孑仿佛一根被燃烧殆尽、已经融得没有形状的残烛,几乎要彻底没入病房角落的阴影中。

“他们说,从来就没有何于这个人。”

“而你在小说中写的,是我和她最后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果然又是这样,将一切都当作是理所应当,直到对方离开后才开始悔过。

何云升看着低垂着头、似乎已经陷入回忆中的安孑,不知道是该怜悯他还是嘲讽他。

桃源人永远健忘,永远豁达,永远知足。他们放任安全局干涉过去,自愿放弃自省的权利,闭耳塞听,对近在咫尺的悲剧不闻不问,对当下的汹涌暗潮、对未来某天必然降临的灾难一无所知。

从第一次紊乱爆发时起,从第一份失衡症病历起,从第一例人口失踪案起,你们就该做好准备了,你们早该有准备了。

他恶狠狠地想。

你们早该学着珍惜意识尚存时的每时每刻,一分钟都不能浪费,一点遗憾都别留下——

“求求您,求求您……”

何云升看见八年前的自己哭得眼睛通红,死死扯着一个身着安全局灰色制服的男人,不让他抱着那箱东西离开。

“能不能留一点给我,就一点点,玩偶、帽子、手帕……什么都可以,别全部带走。求求您。”

高大的人社部部员仿佛一座沉默的铁塔。

“我不想忘记她。”

十六岁的何云升跪在粗粝的石子路上,低声祈求道,任由周围态度各异的目光刺在身上。

我还没跟她道歉。

我还有约定没有兑现。

我还有很多话想对她说。

“珍惜这几天的痛苦吧。”

铁塔离开前丢下这么一句话。

“这是你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那你现在为什么还要找她?”

安孑猛地抬起头。

面无表情的何云升正望着他,但眼神空洞,声音也轻飘飘的。

安孑本能地觉得这个问题并不是在问他。

“她留下了一本笔记……”

“还有遗物在你手里?”

何云升嗤笑一声,似乎是有意重读了“遗物”二字。

“她之前跟我说过,如果某天她不在了,就按照笔记中写的那样,完成她交代的任务。”

“遗愿?真好啊。”

“死人留下的愿望才是‘遗愿’,现在不能确定她是死是活。”

“她到底是你什么人?”

何云升眯起眼睛笑了。

认知模块闪过一瞬的空白,安孑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说话啊。”何云升步步紧逼,“合作的前提是坦诚吧。”

“算是……很重要的人。”

“噢,很重要的人。但就我‘编’出来的内容看,你好像并不觉得她有多重要吧。”

“完成任务是最重要的。”

“所以何于其实只能算是你的雇主咯?”

安孑下意识地想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词句堵回去。

“你进紊乱区也是为了找她?”

“嗯。”安孑老实承认。

“你不做任何防护措施就能进紊乱区,还能帮忙解读核心,是个人才啊,怎么不来我们安全局呢。”

“问过,但他们不收。所以我来找你。”

何云升微微一怔,终于回过神来,眼中的空洞褪去了几分。

“我必须完成她的任务。”安孑继续说,“但我读不懂她留下的笔记。如果借助你的特殊能力和安全局的资源,或许能还原出更多有关她的线索,甚至找到她本人。”

“很难,几乎不可能。”

“我知道。”

“为什么不放弃?”

“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如果到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呢?”

“没有最后。”

安孑的脸上突然绽开一个不合时宜、却极为真诚的笑容。

“最后我会找到她,完成任务。所以在那之前都不会有‘最后’。”

最后可以做的事情,不只是痛苦地哀悼。

何云升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真会说大话啊,安孑。

但用不了太长时间,你就笑不出来了。

“那我们合作愉快。”

何云升率先伸出手。

紊乱会侵蚀灵魂,墨海会吞没肉身,失衡症是跟在我们每一个桃源人身后的蠢蠢欲动的黑狗,它的唾液滴落在这片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土地上,脚印腥臭又粘稠。

“谢谢,合作愉快。”安孑很快回握住他的手,“作为交换,需要我做什么?”

“只有一个小请求。”他也笑起来。

“什么?”

“我想以你为原型创作一个角色,写一部小说。”

安孑茫然地眨眨眼。

“你要找何于,肯定得把我写的东西都翻一遍,但那都是我准备以后发表的,给你看不就泄密了?所以我得新写一部。”

“我同意。”

“好,那成交。”

何云升又躺回去,冲安孑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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