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区（2 / 3）

了MR（Mixed Reality）技术的护目镜。

紊乱区内部无光，完全是漆黑一片，再加上紊乱本身会对人的认知造成影响，如果不戴护目镜，不仅无法分辨方向，还会被眼前的各种幻觉所困，以至于寸步难行，甚至会彻底迷失在黑暗里，被紊乱吞没。

不过，就算是戴了护目镜，从头到脚都保护起来，绝大部分人都无法从紊乱区全身而退。再多的装备都只能起到物理上的阻隔，但紊乱的侵害更像是一种防不胜防的精神攻击。医学院已证实紊乱与长期困扰桃源人的失衡症有关，而近几年失衡症的高发病率似乎又能和紊乱的高爆发率联系起来。因此，长期接触紊乱的办公室成员们每月都要完成严格的精神评估，确保自己能够胜任这项危险的工作，也不会患上失衡症危害他人。

毕竟失衡症是会传染的。

何云升将潜行服穿好，各种仪器也都接上，外面又套了一件安全局制服，然后将护目镜挂在脖子上，跨上自己平时出外勤用的电动自行车，很低调地驶出了安全局。名义上退居二线的办公室按道理不该再对紊乱表现得如此积极，先行一步的童秉林与其说是上班倒不如说是个人性质的私下调查。

“童队，我在路上了，大概还有十一分钟到。”

“好嘞，东西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何云升稍稍回忆了一下，给出了肯定答复。

“坐标发给你了。”通话中的童秉林听上去难掩兴奋，“就等你来咯。”

“童队？”

“怎么了？”

“吴队的人很快就到，不会比我们迟多久。”

童秉林不说话了。

“那边有新式的智能巡回车，重构盘也是最新一代的。如果交给他们处理，效率会比我们高很多，而且更安全，不需要我们亲自进入紊乱区。”

“所以呢，你就甘心把一手数据交给他们？”童秉林的语气变得急促了，“多好的机会啊，C级，刚聚合没多久，用来采集数据再合适不过了，而且这个位置离上次那个只有不到三公里……”

“我不是让你放弃。”何云升不得已打断了他，“只是希望你不要进去，交给我就行。”

“这怎么好意思……”

何云升将电门一扭到底，电动车发出“嗡嗡”的低鸣，骤然提速，以一个与“电动车”的定位完全不符的码数疾驰，很快就将高楼林立的城区抛在后面。

“童队，你这个月已经接触了太多紊乱质，我有点担心你的精神偏差值。”

“上个月只有正三啦，正向多一点是好事，不会怎么样的。”

何云升轻叹一声。

“好吧，但一定要紧跟着我，我们速战速决。”

“放心好咯！”

装载着最新一代重构盘的智能巡回车正在一点点取代他们，夺走他们最后的工作机会。如果让巡回车去处理紊乱核心，读取到的紊乱编码会直接上传至大数据库，解码和修复也全由大数据库代劳，人只需要在紊乱区外操控巡回车，安全又高效。但在过去，为了保证桃源的正常运转，大数据库只是作为治理紊乱一项辅助工具，如何解读紊乱编码，又如何将其重构为合乎桃源底层逻辑的正确编码，这都需要办公室成员亲自上阵。

何云升刚入职办公室的时候，当时还没被调走的吴一为就是解读编码的高手，他明明平日里嘻嘻哈哈地没个正形，但工作时比谁都可靠。

某次任务中，办公室复原了一个B级紊乱区，几乎是吴一为一人解决的，他也因此被紊乱影响得厉害，行动结束后就被强制送去医院做隔离治疗。但他精神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是亢奋。何云升去探望他的时候，他正靠在病床上，头顶着一个接满管子的医疗头盔，很努力地侧身面朝着玻璃窗那边的队员们，一手攥着话筒跟他们传授经验，另一只手在空中乱挥，好像完全忘了手背上还插着针管。

“我跟你们讲啊，这次的编码特别简单，但也没那么简单。我接上重构盘后看到一个又白又黑的东西，不圆也不方。是不是很奇怪？是不是不知道怎么下手了？看到有人要哭了啊，哎呀这种看不出来什么东西的东西怎么解读啊。欸，但是我知道，我之前得到了高人指点，告诉你们啊，甭管它是什么，先从头到脚判否定，否定就是对它的肯定，让它自己先得意忘形一下，然后……”

还没等他说完，一旁的护士终于忍无可忍，劈手夺过了他的话筒，又把窗帘拉上了。

后来他们得知，那个时候吴一为的精神偏差值已经高达正八，离失衡症判定只差两点，所以也用不着琢磨吴一为那番躁狂状态下的胡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时候的何云升还没亲眼见过紊乱核心，也没自己解读过编码，但他知道，即便是同一组编码，每个人的解读都不一样，甚至天差地别。因此他从一开始就没把吴一为说的放在心上，他并不关心编码，只是有点担心这位前辈，吴一为平时很关照他。

一切跟紊乱相关的工作都会影响精神状态，体现在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的精神偏差值上，为确保工作的正常进行，安全局每月都会重点检查职工的偏差值。医学上对失衡症的判定是偏差值大于等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