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升(2 / 2)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她丢下这么一句,不再理会何云升,三步作两步地冲回自己的卧室,把门狠狠摔上了。
第二天,她真就表现得像这件事从未发生过,第三天、第四天也都没有再提。到了第五天,她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帮何云升选宿舍用品。
直到四年后的今天,他依旧分不清自己当时是为了安慰妹妹,还是真心认为被篡改志愿、更改人生轨迹是一件象征着安稳生活的意外之喜。但时至今日,他确实从安全局的工作中求得了一些在文艺院可能永远得不到的东西,因此当初的真实想法也就不重要了。
“小何,来得这么早啊,今天又是你们办公室的第一个。”
“吴队。”何云升笑着问候道,“你不是也挺早的嘛。”
“开玩笑,巡回队大队长要是迟到了,谁帮你们看门啊?墨组那帮人还是不好使,不如我亲自来。”吴一为染着一头张扬的金发,熟络地揽着何云升,“吃过早饭了吗?我这儿有还有包子豆浆。”
“吃过了。”
“那你把这些带过去分一分吧,梅雨多半是没吃。”
“好。”
何云升接过热气腾腾的袋子,又同吴一为寒暄了一阵,才朝着办公楼走去。
紊乱防控办公室在负一楼,最初这样安排的用意是为了出勤方便,出门左转就到地下车库,车库直通桃源中心城四分区的主干道,保证能以最快速度到达紊乱现场。
但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这样设计的必要了,一年前,办公室在代号为“十一九”的特大紊乱灾害中遭受重创,以几乎损失了总人数五分之四的惨痛代价证实了紊乱不可战胜,除了与之共存别无选择。在那之后,安全局上调了紊乱预警阈值,很多本应交由办公室负责的突发事件都转交给巡回队处理,“紊乱防治办公室”更名为“紊乱防控办公室”,何云升等人的主要工作也从实地处理紊乱区相关事件变成了指导巡回队处理,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局里待命,或者说是打发时间。
如果站在整个办公室的立场,何云升理应为这样的变故感到悲痛,但就他个人而言很难如此。他刚进办公室就分到了天天压榨、打压下属的队长,还得给正式队员端茶倒水。好在这样的糟心日子没持续多久就结束了,作威作福的队长住进了医院,颐指气使的前辈们有的牺牲,有的因工伤离职。而他则因为在危难中敢于当先,救出了几位同事而受到表彰,职称连跳两级,不仅转为了正式队员,还拿到了等同于小队队长的权限。
只是现在办公室青黄不接,没有人喊他“队长”罢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没有那次变故,他可能永远无法认识到自己的特殊之处,可能还会像过去的二十余年那样,作为一个无名氏浑浑噩噩、悄无声息地活下去。
所以他很难克制住心底那个无比真诚但极其罪恶的隐秘想法。每次打卡进入办公室时,望着面部识别系统中自己那张平和无害的脸时,他都庆幸安全局那无孔不入的监测系统还没神通广大到通过面相就能读心的程度。
面部识别成功,办公室的门自动打开了。
“何云升,欢迎。”带着机械质感的女声响起,“预祝您今天工作顺利。”
“谢谢,你也是。”
他礼貌回应,尽管他知道那只是安保系统设好的自动问候。
“由衷感谢那场灾难,这就是你们践踏他人生活的报应。”
他心想,将温热的包子和豆浆轻轻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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