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半梦半醒（1 / 1）

“嗡嗡——嗡嗡嗡——”手机似乎在那，独自震动了好久。一缕光，从遮光窗帘的间隙中射入房间里，仿佛只有在那束光下跳动的些许灰尘提示着，这里的时间并没有停滞。

乔冉到底走了多久，一天？两天？五天？还是半个月？顾南晨不清楚，只是感觉没有人在她身边，管着她，她便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顾南晨艰难地从床上，将自己扶起。长久地瘫在床上，使她浑身肌肉酸痛，仿佛整个人都要散架了一般，好累、好痛、好难过。

她花了一会时间，坐了起来，拿起震动了许久的手机，接通电话，对面用带有伦敦口音的英语问她，是否还有意愿参加艺术团举办的演出，如果没有的话，就打算将她开除了，尽管她之前拿到过无数奖项，曾被称为“天才钢琴少女”。顾南晨没心思回答他，只是叹了口气，而后挂了电话。手机屏幕亮起，映入她眼帘的是“99+”的未读消息，还有顾南延连续给她打的好几个未接电话。她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去洗漱，顺便去做些东西吃，安抚一下这空了好久的肚子。 待她吃好饭、吃好药、洗好澡，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此刻她脑袋里空空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更别提下周将要举行的音乐会了。她拿起放在有些混乱的茶几上的冰柠檬水，慢吞吞地抿了几口，想起乔冉曾经告诉过她的话，时间会冲淡一切。诚然，时间会冲淡一切，无论是乔冉和顾南延，还是她和景明，一切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人生还有这么长，不是吗？

顾南晨开始回想自己那几乎没有什么挫折，被别人高高捧起在舞台上的耀眼夺目的前半生，还有自己那如同泡影一般，虽说美丽梦幻，但是在被戳破了之后，仿佛从高处跌落，只剩下一地鸡毛的爱情与婚姻。想到这她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实在是太可笑了，真是满地狼藉。好久了，没和乔冉有联系了，她回国有段时间了，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打个电话给她吧。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些倦怠的，温柔绵软的女声：“喂，南晨姐，怎么啦，我睡下了。”顾南晨恍惚间才想起，那边也许是凌晨。

她刚要开口，却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刚想说出口的话，就这样梗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她也知道，她这个样子，也许重度抑郁是原因。

“姐，没啥事我先睡了。怎么今天晚上，顾南延还有晨姐你，都轮番打电话来轰炸我啊……”

“顾南延，他找你……和好了？”

“他有病！他说他爱我，却不愿意再次追回我，他说马上就和我领证，结果追问他的时候，他又屁都不放一个！”

“噢……真羡慕呢。”顾南延都找乔冉复合了。而自己，还在这发烂发臭，景明呢，也只是个伪君子，他可以没有任何损失地拿回属于他的一切，继续他的人生。最后也就只有她，停留在这里，看着一切慢慢消逝、腐坏，看着这舞台上的演出谢幕，看着他们曾经许下的诺言，一点点化为泡影……

“姐，姐你有按时吃药吗……”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就好像顾南晨如今的精神状况，时而在现实世界中，时而又飘到那空白的世界里。

“……我没事……我稍微吃过点药了……你继续说吧。”

“他是个骗子，骗我说他有多爱我……”

接着，顾南晨默默听完了乔冉说的这几天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也许是乔冉说的太快了，也可能是事情太多了，导致顾南晨她一时捋不清楚，沉默了好一会。

“冉冉，你知道吗，他其实……不太擅长表达，无论是在过去，还是现在。我相信他是爱你的，多给他一点信任，好吗。”

“我有的时候，觉得他像一个幼稚且轻浮的小屁孩，‘妈宝男’，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我去管着，他自己连房间都收拾不干净……可是我又好喜欢他啊，无法自拔的喜欢，致命吸引，尽管我骨子里是如此地嫌弃他。但是我好像知道，以后我可能再也遇不到像他一样对我那么好的人了……”乔冉好像没有听进顾南晨说的，而是自顾自地说自己的想法，甚至于脑子跟不上嘴巴，没有想到顾南延从小就离开了妈妈，何来的“妈宝男”一说，尽管他在她心里，他也确实有些像社会上定义的“妈宝男”就是了。

“……”

“他爱我，他就应该在七年前带我私奔，而不是让我独自去背负，我生父带给我的压力。明明现在，我也打算原谅他了，他却忘了，我七年前离开前的那个夜晚，和他说过了什么。他只是嘴上说说，其实心里根本不爱，”乔冉也许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无理取闹，继续说下去，“他根本不爱我，可是我好喜欢他啊……”

“冉冉还是一如既往的有活力，我好困了……”顾南晨听着乔冉长篇大论地分析她和顾南延之间的感情，反而安心了许多，也可能是吃了药的作用，导致她现在昏昏欲睡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有空聊，先睡……”

那天晚上，和乔冉通过电话的顾南晨，睡得格外香甜，反而是在地球另一端的乔冉，本来睡得好好的，却因为这个电话，失眠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