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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3)(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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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慕臻已在那间禁止踏足的屋院外,他想往回走,却听到里面隐约的吵嚷“妖女”“逆子”。此处与山庄别苑相比,不易传声,庄内滔天的声浪,到此竟遥远得在天之一端,甚至仅一垣之隔,许慕臻也难以听清屋舍内何人争吵、说些什么。

门扉响动,定是有人出来,许慕臻毕竟与湛谦有约,不想被抓住食言的罪行,情急躲进假山后,伏低姿势,索性连眼睛都紧闭不看,但耳朵却是听得见的。

湛立威落了锁,怒不可遏吼道:“以后不许你进来!”

他的儿子冷着声音反问:“先拜妖女,再拜母亲,您不愧对吗?”

衣襟带风,“啪”地掴在湛谦脸上,“无法无天!”他拂袖而去。

许慕臻严屏内息,估摸人都走远,才从匿身处跳出来,猛然入遭雷殛——湛谦还在!岩岩若孤松的君子,此时站得直愣愣的,半面绯红,更红的是双目,地府罗刹一般,像泉州赫赫大火都炼入一双朱目里,烧得眼眶眦裂。他看见许慕臻再也忍不住,别开脸,隐瞒泪落,冰玉面容曳着化开的湿痕,伤心负气地问:“赚钱的生意,阁下做不做?”抬手指向锁头,“砸了。”

许慕臻道他正在气头上,刚想宽慰几句,这矜贵公子捻起石头直接砸开重锁,捉住许慕臻的胳膊扯进屋院,踢倒了屏风。他们二人面前,唯有玉石雕像,胡帽秀丽,裙裳簇蝶栩栩如生,回眸的女子尽态极妍,玉像前还有一具长方食案,陈列三牲。

“阁下不也好奇,这玉像是谁吗。”

许慕臻满脸担忧,又为他气昏头仍使用敬语感到敬佩。湛谦把石头按进他手里。“砸了我就告诉阁下。”

许慕臻象征性地抛向玉像裙裾,湛谦掀翻供桌,杯盏碗碟、炉鼎祭坛一应摔破玉像其身,气息不宁地说:“她叫燕九岭!”

许慕臻浑身一颤,汗毛根根倒竖,不可置信地瞪向湛谦,湛谦并未领会,犹自恨声道:“她是我父亲得不到的人,于是他刻了尊玉像,晨昏定省侍奉她;可我母亲端庄贤良,直至卧病都不敢添他的麻烦,停丧期间,他居然还来!”

许慕臻决不允许他再碰玉像,湛谦再抄起什么都被许慕臻截住。

“别动,里面好像有东西。”

裂开的玉像坦出中空腹部,黑漆葵纹台座上放着一只红漆描金的海棠花匣,许慕臻对湛谦指了指,“你取下看看。”六韦花一切器物富贵非常,保证清白最好是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

湛谦打开匣盖,白净沙土中憩着一条细软小蛇,通体金黄,伺机立起半身,炯炯蛇眼凝视陌生人,缓缓吐出贪馋的信子。

南疆尤盛蛊术。蛊多为神秘莫测的苗族女所养,她们赤身裸体,以舞蹈和祷告求得蛊的欢心,施放蛊术于无形而收效巨大。许慕臻听李庄姜讲过,此术最先传到蜀中,湛谦应当比他了解。

蛊母往往带有不可解的巨毒,湛谦扣上匣盖,确保它不会轻易爬出。湛立威单独设立别院,亲自扫洒,早晚焚香点烛的祷告,连美人玉像都仅仅作为幌子,真正的目的是畜养金蚕。据说借重金蚕蛊的灵气,养蛊人家做任何事都会顺遂,经商可以一本万利,然而偶一不慎,便诸事不宜,受到极严重的反噬。

心底对父亲的怨怼渐泯,他静下心考虑面临的状况,养金蚕属于巫蛊之术,朝廷明令禁止,决不能一错再错,他必须把蛊母解决。父亲很快会发现别院异样,他需在父亲阻拦之先嫁掉金蚕。湛立威离开后,一方面自责对儿子过分严苛,另一方面担心金蚕被儿子发现,遣弟弟去别院,安慰安慰湛谦。副庄主远远看到门院洞开,心道不妙,赶到门口见满院碎玉残骸,蛊母花匣躺在湛谦手心,他哆哆嗦嗦叫道:“恭泽,你这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调转矛头敌意地指着许慕臻,“死狗奴,你搞的鬼!”

许慕臻百口莫辩,好在湛谦诚实说:“是我砸开锁,也是我毁掉玉像。”他抬高花匣,湛立则慌张命他住手,“叔父,邪物不能留。”话音未落,湛谦拽着许慕臻跑进书房,墙壁上垂着一幅卷帛,同是燕九岭的画像,画中人头戴胡帽旋舞,彩蝶纷纷的裙裳又与玉像一致。许慕臻专注看画,不知湛谦启动了什么机关,卷帛旁的书柜向里旋进,露出一方窄窄的秘门。他不由分说地把许慕臻推进去,湛立则的怒吼贯彻墙壁透进甬道。

“谁也走不了!”

许慕臻不解,整座别院隔音奇佳,似一处避世桃源,秘道里声音却放大三倍。湛谦解释道:“别院为了不受打扰,特意使用吸音隔音的材料;而秘道为逃生之用,选择了扩音材料,另设传音机关,以便知晓地面的情况。”

他们不约而同停住,通道尽头,颀长宽阔的黑影巍然不可进犯,火把照亮湛立威铁青的面容。

湛立威怒道:“秘道走法虽多,出口就那几个,你发动的是哪处机关我一看便知!”他伸出手,“匣子!”

“六韦花山庄的基业不是靠妖道诡术。”湛谦的态度温和许多,“江湖以信立足,如六韦花英名不继,何以筹英雄集?”

“打开匣子了?”

“是。”

“那你们必须死!”

养金蚕必得秘而不宣,所以湛立威煞费苦心打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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