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汜(2 / 3)
父亲,不过凭为人父母的心情来说,我想他们也记挂你,有愧于你。”
谢翩家殷实美满,无法感同身受,但他矜怜宽谅,于是双臂一展,同他们拥在一处。
许慕臻捂住眼睛,呜咽痛哭,谢翩本意是教他酣畅发泄,结果一张嘴,许慕臻哭不出来了。
谢翩说:“你就当师父是阿耶,我是阿娘,想哭就尽情哭。”
容赦扬眉:“徒儿,你这话······咱俩岂不成······”
“师父,我是为了安慰他!”谢翩敲着玉骨扇,拼命澄清自己,“就算师父屈尊,我也要为箬伶姑娘守身如玉的!”
许慕臻拜别李庄姜,既无对容赦那种深信不疑,也无恚忿。沈呈华向他提过李庄姜见死不救,许慕臻在饮牛津见得多了,只要不像薛敢那般落井下石都说不上恨。李庄姜显得局促,姿仪慵懒,柔软氍毹上的细腿却出卖了美人,线条紧实不敢着地。
“广寒功······”
“我不明白,不会说出去。”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秘密只要对一个人说了等同昭告天下,许慕臻决不自陷窘境。
李庄姜从箱箧里取出一枚锦囊,绣花式样和配色精巧独特,各种花卉按规律排布,缀入新月和虎纹,鸟兽图形抽象粗犷,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动物。虽然中土织品以繁复明丽为追求,但迥异的风格鲜明透射出异域韵致。连许慕臻都看出特殊之处。
李庄姜道:“秘制银针遇毒变色,变色的毒针又可毒杀。师徒一场,望它帮到你。”
许慕臻收了。离别之刻,彼此回顾到的尽是对方善处,他像远行的游子辞谢亲眷,“师父教的乐理,我会时常温习。”
临行前夜,高向翘课给许慕臻壮行,他壮行的方式别具一格,不是吟诗祝酒、折柳托物,而是算卦。他模仿三玄讲师乐然竖着三指,头头是道地讲了一遍《阴阳书》,许慕臻回应他二十五个哈欠,他递给许慕臻三枚铜钱。
“双手紧扣,暗想所测之事,合掌摇晃,撒进卦盘。”
许慕臻照做,高向记了一遍爻位,“再撒。”
许慕臻又撒,高向又记,总共六次。许慕臻烦了,他不知六爻需结合天干地支、五行六亲、世应及神煞,本就是庞杂的断法。高向能施展六爻,已非小可。
高大师暗诵《易经》卜辞,手指推演,良久,双目血丝,开始解卦,“离上艮下,火山旅,居不安而道不废,中凶。”
许慕臻能理解的只有最后俩字,高向见他脸色阴沉,连忙道:“这一卦大不利,唯独占旅程好。卦上说,你离开寓所即得祸,途中会遇到新相识,这些人交错带来机遇和麻烦,此行增添新的烦扰,也给你声誉,逢凶化吉。”
“鸟焚其巢,火烧山野,火是卦起的信号,火在山上,所以此行会向多山之地。”
许慕臻抱肩凝眉,这一卦得出的箴言无非是“路上小心”,实在不需费周章占卜。
“阿臻,”高向忽而伤感地说,“你和采萍都去那么远,不知我们能否再见。”
“会的,我一定回来找你,”许慕臻笑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高向双眼彤红,突然两手一撇,不管不顾地抱住许慕臻大哭,“你以前都没说过!”
“太肉麻了。”许慕臻枕着他的肩膀,悄悄擦了擦眼泪。
许寄端车驾雍容,八匹良驹金环并辔,香车顶盖,华裾织翠,远望如宝阁旋轮。她由正殿丹墀登上车辇。许慕臻甩在仪仗队末,只瞧得绵延八幅的绛红罗蹙金绣裙,一条茜色绫罗绕臂悬胸,从背后拖长。这番盛世红妆把一个母夜叉打扮成花里胡哨的母夜叉。许寄端性好侈靡,用度铺张,与燕九岭简直棋逢对手,明里暗里开比美大会。少了燕九岭后,她全部变本加厉讨回来,扬州开销增加一倍不止。分舵主容赦目送这条肖似主母长裙的累赘队伍浩荡前行。
隅中,阳气炽盛。
缓行的车队走出四五里,哨卫突然从后面来报,许慕臻听不到许寄端吩咐什么,他拣了块石面磨草鞋,不经意回头。
火起,卦之万象,星盘待命。
泉州漫山青野卷起黧黑浓烟,山火团团簇簇,借风燎原。许慕臻弹起来拔腿要冲,被护卫拦下。先头部队传来哨音,护卫对视一眼,放下兵械。许慕臻见无人拦阻,毫不耽搁地抄近路返回。他脑子里都是与他相关的人,没有余力思考哨音之意和护卫的反常。许寄端突然想到,这是神不知鬼不觉令他消失的最好契机,才传出哨音令护卫放行。她已命护卫尾随许慕臻,许慕臻心系火险,回去援救,不幸葬身于火底废墟。她这么回复教主即可。于是许寄端从容不迫地命车队前进,护卫取许慕臻的人头复命就好。她如男子般粗野的脸不相称地厚搽胭脂,似焦木涂以白漆、委以兰蕙,死气里张灯挂彩,一反常态。
容赦燕九岭,最好烧得一干二净,一个让她恶心,一个让她糟心。
饮牛津都以为容赦君子之德,只有她了解那层人面下肮脏的兽心——容赦是断袖!
许寄端亲眼见他与同为教主候选的柳五苟且。柳五是水月般的韶好公子,相貌绝代,更难得是好性情,宽善而乐于助人。据说与容赦家为世交,所以两人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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