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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烟斗点燃后烟雾不能缩回斗壁,世间的分子都在不断运动并扩散,倒在水中的橙黑色酒汁会在水里不断蔓延,直至纯净的水变成灰色。因为宇宙的整体运动处于扩张模式,这就是熵原理。正是这部分不可逆转的能量损耗,导致封闭空间的混乱增加,最终达到完全的无序化,从有序走向无序的状态,是宇宙的进化趋势。
当引力作用开始反制衡宇宙扩散力,观察者意识超脱了对粒子形态观测时的干扰,一切将如何发展,当量子的能量变弱时,宇宙会进入收缩过程,即大坍塌,那时候“时间”是什么,“空间”还存在吗,时间会倒流吗,空间会无限吗,当时间和空间都不存在时,你如何确定你身在何处,如何确定什么是真实。
头部缭绕的烟雾缩回烟斗底部,水里蔓延的酒汁倒流回到手中的酒杯中,热恋中的情侣回到相遇之前的街道上,生命之花式样的几何隧道不断扩充,延伸,最后坍塌,缩小,诡异的红光变得逐渐清晰,映入我眼帘的是酒吧窗台边的红色幕布,我发觉自己坐在酒吧进门处靠偏的高脚椅上,上身趴在吧台上,头偏向左侧,之前位置上的老尼克已经不见了,我直起身来观察四周,头很晕,脖子酸痛,除了乔伊在吧台后面打扫整理,我没有再看见其他人。
乔伊并没有注意到我已经醒来,在我面前有一张卷曲的白色小纸条,我将它拿起来摊开后,里面写了这么一段话:“撒旦被局限于一种流浪、漫游、不安的状态之中,没有任何固定居所,尽管他自身具有天使本质,可以在污水或空气中掌管某种领域,然而那是他所受惩罚的一部分,他……没有任何固定的地方或空间,可以让他歇息脚跟。”
“米歇尔,你想喝点什么?”乔伊注意到了我,过来向我问道。
“de ortu solis?”我发出奇怪的音调,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出这个,记得当时喝下这杯酒后我便开始神志不清,倒在吧台不省人事。
“不要对我说拉丁…,等等,你怎么会知道这种酒?”乔伊的眼神逐渐从疑惑转为犀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米歇尔。米歇尔把小纸条卷回原来的柱状。“老尼克呢?”我问,“为什么这儿的人都不见了,只剩我们俩。”
“现在才下午3点半,刚营业你就出现了,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吗?”乔伊把脸凑过来,声音变得像猫一样又轻又软。我抬起右手腕看时间正是下午3:33,距离我最近的记忆是昨晚那个该死的老尼克给我喝了一杯酒,我醒来就趴在这,难道老尼克在酒里给我下了花样?我迅速在身上一一搜找原来的物件,确认没丢失东西后,思索起乔伊说的话,难道不是趴在这睡了一天吗?为什么她会认为我刚进来。“我得走了”,我留下同样困惑不解的乔伊并朝酒吧门口走去,刚一出门,便发现门口上面深红色招牌上的挂着的彩灯装饰球已经不见了,旁边放着的松针圣诞树也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堆满卡特兰、郁金香以及万代兰的大花盘,街道上有花车巡游,花车上装饰着各种各样的鲜花作品,有巨大的花坛、花雕塑和花朵拼贴画,我望着这一幕膛目结舌,这是八月上旬的鲜花节才会出现的场景,花农和花卉爱好者在街道上穿行,可现在明明是十二月下旬。
我没有继续愣在原地,穿过拥挤的街道往现在的住所方向赶去。波哥大的天气总是不合时宜地独立于我心情之外,如果明朗的天空能够受制于人们心情的阴霾该有多好,那样麦德林的每位居民就能够彼此感染并分担灵魂深处无以言表的心绪。我边想着,边向楼下的邻居们打招呼,可他们并没有回应我,只是奇怪的看着我,我上到三楼来到住处门前,听见屋子里在播放披头士的《Let It Be》,克洛伊经常在手机上放这首音乐,我掏出钥匙开门,却发现钥匙怎么都插不进锁孔,“克洛伊!”,我用拳头敲门大喊,“我是米歇尔,克洛伊,开门,克洛伊!”
乔伊在米歇尔离去后,看见了吧台上放的那张纸,她慢慢摊开,眼神凝重起来,黑色的蝴蝶领结随着白色领口的明显起伏而振颤,门铃响了,来了客人,乔伊立即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将纸捏团扔进了白瓷烟灰缸。在工作之余,乔伊时不时瞥向窗外。夜色越来越深,客人越来越少,乔伊紧紧盯着大门,这时门铃响了,米歇尔推开门四处张望,随后与乔伊四目相觑。乔伊看着米歇尔慌张走过来的样子,率先开口了:“你喝了那杯酒对吧,还提到老尼克,你为何要那样做,你觉得你能承受这鲁莽行为的后果吗?”
“什么,老尼克的那杯酒果然有问题吗,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个情况。”米歇尔的慌张像决堤的大坝,翻腾,汹涌,带着难以扑灭的攻击性,看得出他在努力使自己冷静,但他现在的样子仍像只受惊的土拨鼠。
“克洛伊连存在过的痕迹也没了,还有我的,我们所租的房子现在成了一对老人的居所,还有,昨天还是圣诞节,为什么今天就成了去年的八月十一号。”米歇尔试图让自己表诉清楚,以免别人误以为他发了疯,他停了片刻继续说道“这一切都和那杯酒有关吗?”
“那张白纸的内容我看了,是我字迹,但我没有写下它的记忆。”乔伊指着烟灰缸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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