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诗(1 / 2)
年岁就这样倏忽而过,这一年英莲六岁,赵诚月八岁。
八岁的赵诚月修炼神速,已成了金丹法修。而英莲也迎来了人生中的重要一步——她要开蒙了,甄士隐决定给她请一位诗词先生。
王家早在年前就给莲乡请了女先生,甄士隐和封氏拖到现在才叫英莲开蒙,已是格外松懈的父母了。
甄士隐本来想仿照着王家,只召女先生,但经封氏提醒,这两年来英莲同赵诚月大街小巷地乱跑,什么外男没见过?请先生时没道理反要顾忌上了。
甄士隐想想也对,于是只说请个才学最好的先生来,满以为来的会是位老学究,没想到最终胜出的仍是个女先生。
这女先生名为如兰,现如今大约四十余岁,年轻时是阊门城有名的才女,后来因父获罪被流放至边地,城里人再没听过她的消息。
所有人几乎忘了这么一位惊才绝艳的女子,却原来她在边地吃过一番苦头,手头始终没有放下诗书,回来之后诗词曲赋竟写得比原来更好了。
如兰来到甄府,第一句话便跟甄老爷挑明:“我如今手里也有几家铺面,并不缺教书的几个钱。”
她穿一身没有花纹修饰的朴素白袍,脖颈修长,下颚高高抬起,犹如一只清傲的白鹤:
“来到贵府一是看令千金诚心向学,不忍辜负;二是为我自己收一个女弟子。因此我今后想教什么,便教她什么;女德、女训等物,我这里一概不教,也不许她学。”
“甄老爷若有异议,请趁早另寻高明,也省得我大件小件地搬过来。”
甄士隐对她说的其他事倒没有意见,只是一点:“女先生这便要搬过来么?我们家要收拾出空闲的上房,恐怕还得几日。”
“哦,那倒不必操心。”如兰笑道,“仁清巷后巷就有一处府邸出租,咱们若是谈妥,我这就去签租契。”
如此贤师,甄士隐自然是求之不得。两人很快谈好,即日起便由如兰教导英莲开蒙乃至学诗,半旬一休,府上包吃,月钱看着给,半两银子就够。
英莲自小就喜欢听人念诗唱词,如今能够学习舞文弄墨,也正十分高兴。如兰虽然性情古怪,但才学确实甚高,英莲又极为听话乖巧,倒不觉得她有多么难以应付。
师生两人很快便熟起来,英莲在她的指导下每日笔耕不辍写大字,灰色的小猫咪在书桌下惬意地走来走去闻墨香,一切都有条不紊,所有人都十分满意。
——只除了赵诚月。
过去两年赵诚月过得十分滋润,英莲歇息的时候他就抓紧修炼,英莲有空的时候一准会来找他玩。
说来也奇怪,只要有英莲在,再寻常普通不过的石子也能有千万种玩法——虽然不用灵力、单纯比拼谁更快把小石子弹进树洞有些幼稚,但他乐在其中。
然而如今,英莲要背诵《千字文》、蘸着清水和墨汁写大字,比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赵行云还要忙,几乎很少有空再过来找他了。
这日临近元宵,赵诚月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翻过了墙,直奔英莲屋内:“明日去城隍庙?”他快等不及让英莲看看阊门城隍老爷的真身了,那老头之前离庙云游,昨日才回来,长长的花白胡子很好揪。
顾虑着如兰还在场,有些话他没有说出声来,只在眼神里向英莲极力传达着信息。
如兰紧皱着眉头看向英莲。
英莲攥紧了小毛笔,有点不敢迎上师兄的目光:“明日我、我得在府里读书习字。”
“读一整天书吗?!”
英莲下意识想要摇头,如兰宽大的白色袖子一挥,不由分说将她的小脑袋摁下去:“当然。”
赵诚月不敢置信地看向英莲:“可是——”
“英莲,送客。”如兰严厉地说道。
英莲只好抱歉地看了眼赵诚月:“师兄,你先回去吧?我写完这页字再去找你。”
她现在听的是如兰先生的话,不听他的了。
赵诚月立在原地,一时感觉到无比茫然:在尘世里,他只知道皇帝说的话便是圣旨,凡人莫敢不从。这个如兰先生又不是皇帝,英莲为什么对她惟命是从?
就凭她是英莲的开蒙老师吗?可赵行云是他的师父,他就从来没有尊师重道过。
英莲应该同他一样才对。她明明比别的凡人强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守俗世的规矩?
赵诚月默然半晌,随后咬唇抬起头,锋芒毕露的目光一瞬不瞬锁定在如兰脸上。
“就不能让英莲歇一天吗?”他说着,手指在玄色道袍里偷偷捏了个诀。
如兰还没来得及反应,英莲就忽然变了脸色,从书桌后冲出来按住他的手:“不许对先生施法!”
她细软白嫩的十指没有任何灵力,光凭力气也完全不是赵诚月的敌手,但一霎那间赵诚月手上的法诀就变了形。他任由她抓着他的手腕,怔怔地望向她。
“为什么?”他偏过脸,满是不解地问道。
两人距离太近,他周身返风香的气息浸满了她眉心那颗痣,英莲一阵恍惚,紧接着反应过来,有些生气地推开他:
“还问为什么,你怎么能随意用法术操控别人?更何况如兰先生不是别人,她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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