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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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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他眯眼细看,里头确实是一个佝偻着腰背穿着热孝的病妇,脸色苍白,双颊蜡黄,唇边弯刀的沟壑显得不是那么好看。

画像里的女子虽非绝色,那也是一个容貌清丽,身姿窈窕的妙人,还带着一孩童,想来也绝不是这弱妇模样,况且要真是那人,怎么不知恒王……那事,况且黑林军是出了名的纪律森严。

光天化日下做出这般贿赂贪图之事。

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把那车帘用力甩下。

“可以了,回去吧。”

沈萱松了一口气,似乎力不从心的叩了一下手中的木盒,马夫便泰然自得的坐上马车位。

就像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商队尾处一列马车暴冲向后退,马蹄声和仓促的脚步声不断。

“后面那辆马车!肯定是那辆,快点追上去!”

她这边的黑林军拔腿往后面追去,那哑巴车夫趁机高甩长鞭,马车剧烈的摇晃,被发现时身后的黑羽军早已来不及拦路,她们顺利出了城门,在京郊赶了十几里才缓缓停下,沈萱心稍微安定,顾不得马车摇晃,连忙把顾子君从座位里捞出来,他额头磕出一道红痕。

沈萱定定的看着他,无奈笑着刮了刮孩童小而翘的鼻子,说:“子君蠢甚。”

这小笨蛋只顾着听自己的话,手死死的放在身边不动,甚至不知道护住自己的额头。

还好事情一切都如自己预料的那般,她早知今日不能顺利出城,早早派了一列马车作为接应,以叩箱为令,马车夫坐上马头为旗,将那些黑乌鸦引出去。

调虎离山,是一招险棋。

马车车速未落,一连跑到京城和州都的边界,累死了一匹百里马,沈萱拉着顾子君摇摇晃晃的下了马车,随后一位身形削似她的老妇上了马车,车夫则缓缓的驾车向北而行。

一妇一童站在商驿前面等待,风雪更大了些,沈萱半寐着眼,替顾子君挡住风雪。

远远看去,沈萱活像个大雪人。

“嫡母,冷,下边窜风。”

沈萱把孩子往怀里带了带,她也抖得不成样子,热孝单衣,到处都窜这刮肉刀似的风。

冷也得等着,这是她和薛老三约定的地方,只要她能平安赶到这里,就有人过来带她们母子走去南乡,实在不行就去戈地,总能有个好去处。

风雪越来越大,沈萱有些犯困,她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有那个哑巴车夫和妇人在,那些黑羽军应该到不了这,只是接应的雪老三迟迟不到,沈萱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

沈萱摸了摸怀中孩子的额头,已经开始冒着滚烫的热,她当机立断拉着身边的稚童往回走,却听见烈马嘶鸣,黑压压的羽旗在天上飘荡,她猛然恍悟,抱着顾子君四处张望,眉宇全是慌张和茫然,耳边响起鞭子的破空声,沈萱下意识的护住孩童的身体。

孩童被吓得腿软,往一边倒去,沈萱分不出心力,只能随着他一同跌倒,好巧不巧,那条烈鞭直直往这边甩来。

或许是被冻得寒僵,她品不出鞭子带来的疼痛。

只记得怀中的孩童与她若母子,是她需要保护的人。

她必须保护的人。

一双云锦墨色的靴映入她的眼帘,卷着淡而熟悉的松香,沈萱心已经沉底,她抬头向上看去,那人正低着头肃脸看向她,身着云烟黑绣着银丝麒麟的常服,阳光映照下,穿插在墨色上的银线一闪一闪,亮的刺目。

他单手背在身后,眼里全是自己读不懂的暗哑情绪。

沈萱被冻的七荤八素的视线渐渐清明。

本该下了大狱的——恒王。

那人缓缓蹲下,抿着唇抱起她们母子。

他手上的鲜血浸透了自己身上单薄的麻布衣,滑滑腻腻的粘在胳膊上,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微微偏头,如同吹散了薄雾后的苍空远山,那张温润清雅的面庞终于清晰。

鼻梁高挺,眉眼温润,琥珀色的眼瞳直直的望过来的时候,太过平静,沈萱总觉得那是死寂。

这五年的空白太长,他比自己想象中的长的高大威严,周身气度都有了上位者的气息。

他垂眸看她,眼中的笑意不减反增,仅是轻巧的伏在表面上,不进心里。

沙场多年征战,换来再大的风霜也逼不退他如今容貌的英隽。

薄唇轻启,他的语气惯来都是温和平淡,但此时沈萱听来,像是耳旁乍然响起沉闷的敲鼓声,字字珠玑。

中间还有一段冗长的叹息。

“嬿嬿,你诸般算计,却落在薛忠这个空上,天冷了……同我一起回家吧。“

话说到尽头,就像横贯在两人中间的谁也无法忽视的莫大间隙,冰冷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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