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姐之事(1 / 2)
蒲柳吃了几筷子菜,将手里的竹箸在手上捏紧了几分,斟酌片刻,才试探性开口说到:“官人,我今儿将盼姐儿抱来寻山院了。”
说完,她抬眼看了看陈平明的脸色。
陈平明正含着一口粳米,听了这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等到咽下去了才开口回她:“盼儿养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这话说得平淡,却让蒲柳浑身一凛,连碗里最爱的鱼羹都没了味道。
在蒲家是也曾有过这么一出。
彼时蒲柳还小,苗大娘子自产后身子就弱,那年梅雨时受了寒,断断续续病了半年,无法管家历史,蒲老爷顺水腿舟,便提出让月小娘主持中馈。
那时苗大娘子还没看清蒲老爷的贪婪无耻,在加上那娇滴滴的月小娘一副谦卑的样子,斜跪在地上发誓说绝不逾矩半步,这才让苗大娘子将信将疑,交出了管家钥匙。
可月小娘一掌权,便耀武扬威,骑到了苗大娘子头上,自己膝下的儿女养的也不像话。
彼时中秋家宴,庶女蒲枝便在全家亲戚面前,朗声叫月小娘母亲,不敬嫡母,不遵礼法,给家里丢了好大一个人。
蒲老爷偏心,并不多责罚。
倒是从小养在礼教中的苗大娘子心里不安,此时她已经没了管家权,更是失去丈夫的疼爱,万万不该触这个霉头。
可为了蒲家的脸面,她还是在蒲老爷面前怯怯地提出,想将庶子女养在自己膝下。
蒲老爷勃然大怒,将苗大娘子精心准备的一大桌子饭食全部掀翻在地。
为了一个妾室,这男子指着自己结发妻子的鼻子骂:“你这刻薄成性的妒妇,想来早对月儿怀恨在心,想抢来她的孩子,还找这么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要我说,孩子养在你这里能是什么德行。你自管好你的柳儿,好好一个姐儿,在外人面前一句响话都不敢说,这才是真的丢了蒲家的脸面。”
那时蒲柳就在内卧,趴在门上悄悄地看着,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苗大娘子被温婉二字拖累了一辈子,听见自家官人这么羞辱她和自己的孩子,骨子里的顺从让她不敢反驳半句,只能用帕子掩面小声地哭着。
这便是她顺着,敬着,体谅着的官人,那些克己守礼让她打落牙和血吞。
蒲老爷觉得没趣儿,冷哼一声便拂袖离开了。
从此,苗氏和蒲老爷更是疏远,蒲枝兄妹俩和嫡母离心离德,才成了月小娘的助力。
蒲柳明白,这后院看似是女子的地盘,其实得势与否都只看官人轻飘飘一句话罢了。
可是人心多变,男子的心更是如此,他今儿在你这里甜言蜜语,明儿早起说不定就要捅你一把刀,所谓至亲至疏夫妻,大致如此。
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别人,太过愚蠢,唯有将能说得上话的孩子攥紧,才是长久之计。
盼姐儿已经被岫小娘教唆地同她离心,蒲柳若不趁着与陈平明正新婚燕尔,男子心软面活好说话之际早早打算,真等到想看两厌那日,她又能指望什么呢。
可是她这厢瞧着陈平明的意思,像是觉得这岫小娘既然没出什么大错,盼姐儿也就不必换院子的意思。
这怎么能行!
蒲柳又攥紧了几分手里的筷子,面色都阴沉了,紧盯着陈平明,眼神幽怨。
而陈平明对此却丝毫不知,拿筷子夹起一箸时蔬,还在心里庆幸自家大娘子还是做了一道轻口菜能下饭的,正欲送到嘴里,一双筷子便从旁边径直摔进了菜碗里。
好摔,正好摔在那盘最辣的辣烹鳇鱼之中,总算是不用硬着头皮吃了。
陈平明从善如流地放下了筷子,面色不变,看向了一旁赌气的蒲柳,无奈地问到:“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
一天天非要闹上这么一遭,他这大娘子娶的可不算是省心,陈平明摇了摇头。
一时间没等到回答,蒲柳只是撅着嘴看着他,一副婉转娇柔的楚楚姿态,长睫闪动,动了动唇,还没说出话来,两颗豆大的泪水便从那圆润杏眼中滚落下来。
怎么这么爱哭,当了大娘子的人了,倒比盼姐儿的眼泪都多些。
看着她这幅委屈又乖巧的小模样,陈平明心软了几分,掏出随身的帕子给她擦泪:“这么委屈?你同官人说说,嗯?”那最后的“嗯”字儿低哑,仿佛带着小钩子,闹得蒲柳心痒。
听这语气便知道他态度松动了,蒲柳打落了他的手,抽抽搭搭地说:“官人不用这样哄我,我还不如死了呢,让官人娶一个更贤惠体贴的大娘子来管家理事。”
这话是越说越糊涂了。
陈平明本不喜欢料理这些琐事,可是看蒲柳实在伤心,少不得揉了揉眉心,耐下心烦询问到:“柳儿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家的账本,有那么厚!”蒲柳用手比划了一下,“那小娘管家,条条账目都是错的,我看了一下午,也没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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