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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弦(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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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八,百事皆宜,户部尚书蒲大人家有好女,姝名在外,提举皇城司公事陈平明大人聘之,再继宗室,主持中馈。

这次婚宴代表着蒲家和陈家的脸面,月小娘不敢刻薄蒲柳,上上下下都打点到位,因着宫里苗娘娘先赏了一份嫁妆做例,蒲柳的嫁妆也是加了又加,最后几乎是将半个蒲家给搬空了。

月小娘一边操办着,一边咬牙切齿地恨着。明明就是一对不得势的母女,这小蹄子出嫁却要她操劳,还要她大出血,当真是可恶。

这样想着,她心里下了决心,日后自家枝姐儿出嫁,定然也要体体面面,风光大办,好好打这小贱蹄子的脸。

这边蒲柳却对她这心思丝毫不知,自在院子里由女使佣人簇拥着,如木偶一般,被穿上繁复的青衣红裳,带上花簪,在铜镜前细细梳妆。

贴身女使随遇细致地给自家姑娘勾着唇,轻声说:“这是北街铺子上新出的胭脂,不知是怎么做的,闻着有股子花香呢。”

蒲柳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眉目秀美,红唇灼灼,面容却看得不甚清楚,只剩下时新的胭脂和满头摇动的珠翠。她垂下了眼睛,默默点了点头。

“姑娘貌美。”随遇笑了笑,“待会儿姑爷来接亲时看见了,定然喜欢。”

闻言,蒲柳如一截枯木一般点了点头,心里酸楚:“他能喜欢,定然是好的。”

女人在后宅之中,不就图一个官人喜欢吗,她这样盲婚哑嫁,又是做人继室,也就只能凭容色在博取那人的喜欢,求他施舍一点安身立命的怜爱罢了。

“姑娘,这才刚刚妆成,您可不能哭啊。”随遇见她眼眶红了,慌忙安慰到。

正此时,另一个贴身女使安儿忽然就匆匆跑了进来,扶着门框嗫嚅了几声:“姑娘,陈府刚刚传信来,说姑爷公务在身,就不来接亲了。”

门扉微开,春风清寒,吹得人心冷。

“怎么能这样。”随遇皱起了眉头,“来接亲是他们陈府事先亲自说的,怎么就忽然有了公务?就算是真有公务,难道就偏偏急在这一时吗。”

安儿绞着手指嗫嚅了几声,没有说出话来。

蒲柳原本捏着胭脂的手收紧又松开,最终垂下浓密的睫羽,叹了口气,苦笑一声:“这只是搪塞我们的一句话……也罢,不接亲也没甚,难道还不嫁了不成。”

“走吧。”蒲柳说,缓缓起身,捏起绣着白鹤展翅的团扇。

那鸟儿栩栩如生,振翅欲飞,尤其是那红喙传神,像是鲜亮的血珠子。

*

陈家临时反悔,不来接亲,也是下了蒲家好大一个脸,整个前厅都愁云密布,尤其是蒲老爷,脸沉得简直要掉在地上。

蒲老爷年轻时素有才名,头一遭考科举便中了榜,一时风光无二,成了满东京城权贵心中第一等的青年才俊,不知道有多少家想跟蒲家结亲,他是千挑万选才选中了当时风头正盛的苗家。

苗家没没落前,为蒲老爷襄助不少,他自己也是个成器的,这些年上下跑动,左右逢源,将自己修得八面玲珑,好歹是得了户部尚书这个肥差,满东京谁不高看他,高看蒲家一眼。

偏这陈家仗着自己是名门望族,三代都是皇亲,这新姑爷又争气,深沐皇恩,竟然这样下他的脸!

蒲老爷恨得牙痒痒,这厮不敢怪陈家,便给了自己这即将出阁的大姑娘好几个臭脸。蒲柳懒得理自己这眼盲心瞎的爹。

依着礼仪,蒲老爷和大娘子苗氏轮番对蒲柳教导一番。

苗氏便是蒲柳生母,温柔娴静了一辈子,看着蒲柳时眼眶通红,怕旁人猜测,哪怕心底苦涩得几欲呕血,面上依旧带着抹温婉得体的笑。

“柳儿深谢母亲教诲。”蒲柳心里也是又悲又苦,但也只能拜别母亲,上了花轿。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地走了,蒲家这次是风光嫁女,又是嫁给高门大户,嫁妆足足抬了二百多担,在旁人看来简直豪横得令人咂舌。

陈家宅邸是官家亲赐的,就在东华门旁,紧挨着皇亲国戚,可见官家对这家的爱重。

那宅邸如同往日一般冷清肃穆,只象征性地扎了几块红布,旁的居然丝毫看不出有迎娶正室大娘子的模样。

轿夫们担着花轿走到陈府前,都有些不知所措,相互看了看,缓缓停住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在一旁的随遇不解,急急厉喝一声,“等着我们家姑娘请你吗?”

“姑娘你有所不知啊。”领头的轿夫挠了挠头,“这以往我们抬花轿,都是正门大开,从中间抬进去的,这家只开了一半的门,咱们哥几个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他们欺人太甚!”安儿咬牙切齿地暗骂一声,“姑娘,这该怎么办啊。”

花轿里沉静,也不知道蒲柳在想些什么,只是半晌传出一道低柔的声音:“无妨,就从开着的那侧抬进去吧。”

陈府是三代皇亲,地位尊贵,门槛修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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