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迷影4(2 / 2)
它怪异地包裹在一层雾里,却又轮廓清晰,仿佛有无形的风将她纤细的身影吹得闪动不休,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女性魅力在庞大的身躯上展现开来,又重新排列成灾殃的模样。
但是,就如她身上笼罩的那层雾一般,观婳本能地觉得,那并不是“梦之女巫”,外神伊德海拉的真面目。它也许是与外神力量交织不休的一道投影,可就算是投影,也仿佛太过温和、太过仁慈。
“诡画,诡画……为什么以画的形式……”
刀客喃喃着,脑中忽现一线石火般的思绪,却千丝万缕,找不到一根可捻的线头。楚留香已跳进扭曲的通道,宫九将陆小凤跟着放下,回头看向停留在原地的观婳。
他不由狠狠蹙起眉,眸中带着对不知死活之人的恼怒,脚下不停,就要往刀客的方向疾驰而来。
仅仅一步只差,他就只握住了女子的发梢。那鹘起的身影明明属于人类,在阴惨的白光中却犹如箭影,犹如神灵,向上疾扑的身影拖着一条赤红如血的火线,是那样快、那样锐利清晰,正对着深渊探出的怪物,斩下辉辉煌煌翻澜火涛般的一刀!
“观婳!”
在一阵喧嚣哗乱的金属撞击声中,宫九不可自遏地呼喊出刀客的名字。她似乎被一种无可名状的力量击中了,胸前绽开一蓬血雾,可那邪像也应声而晃,类人的血肉飞速褪去,显出节节白骨组成的原本面目。
青年猛冲进聚集着噩梦一般张扬扭动的发团之中,接住了直直坠落的女人。在这片被疯狂填满的空间内,他对上一双熠熠如星的眸子,密实微闪的睫下,满盈着肆意、快乐和纯粹。
就这么……开心么?
宫九心里涌起一阵陌生的情绪,又跟着一阵迷乱,怀里的人并不是一个太漂亮的女子,却让他心意迷乱。
女人疲乏地咳着,唇间有血,声音嘶哑:“我……有些撑不住了,恐怕得麻烦你带我出去。”
宫九精神一振,哑声道:“我绝不会弃你不顾。”
心中情绪翻腾,他脑海里杂乱的思绪,几乎要将脑袋挤爆:“天外来客”和他这毒蛇狡狐一般的怪胎有可能吗?
未等他重整心态,肩膀就被蹭了一下。
“……你……逃的时候……别……”
别什么?别抛下她?宫九被刺痛了一般,眼里透出几分冷色。
他虽然是个怪胎,是个狂徒,但唯独值得称道的一点,就是信守承诺。
哪怕是被人骗,被人糊弄着许下的诺言,他也绝不会破坏!
观婳不知道,短短几分钟时间,眼前的人已自顾自脑补出一抬苦情虐心你爱我我不配的言情大戏,她只想让他低头看自己手里的刀:“……你把我丢了,都别把它丢了!”
宫九愣了片刻,这才低头:麟嘉刀中间插着一块一尺见方的软弹白板,厚约三指,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像是从大型鱿鱼身上片下的一块白肉。
怀里的女子濒临昏迷,还在咽着口水,不甘心地说:“这个……我醒来,轰炸大鱿鱼……配单山蘸水……”
宫九苍白的、总是带着一抹嘲讽弧度的唇狠狠往下一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鸷鸟一样锐利阴沉的眼里浮现一抹堪称狼狈的错愕,死死盯着昏迷后也紧攥着麟嘉刀的女人。
“自作多情”四个大字重重砸下来,几乎让他想把这饿死鬼丢手不管。
“你……”宫九唇畔竟然浮出一个凉飕飕的笑,“真是好极了。”
脑袋里想着些因过于血腥而不可描述的报复手段,宫九还是抱着观婳,跳进弯弯曲曲的水道,那块串在刀上的鱿鱼肉,到底没让他随手扔了。
两人背后,节节开裂的白骨塑像终于动了,无数只奇长的手臂抓向对方背影,最终撑不住似的,纷纷掉落于地。
失去作为脸皮的“忌水娘娘”不断发出刺耳的非人尖叫,仿佛临死前的惨嚎,可空无一物的面部,又隐隐约约浮现出一张瓷娃娃一样、妩媚性感的脸庞。
那双狐狸似的、色泽如淋漓鲜血的眼睛,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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