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2 / 2）

不到天明是醒不了的。陛下害怕，这才命下官出宫来请大人进宫。”

丰宁长公主患有不寐之症，夜里需服安睡丸方可睡下。此事子书律也有耳闻，却并未放在心上。

不曾上心，便也不知丰宁的不寐之症与他有关：太和二十二年秋，河东郡公子书丹病逝于凌云阁。弥留之际长哭难抑，唤其子之名，嘴动而无声。枯灯燃尽，凌云阁暗色一片，郡公面朝南方望燕，至死不瞑。

此夜之后，大祈公主长夜难寐，积久成疾。

长公主醒不了，小皇子吓得厉害，便只能再度硬着头皮去请帝师。

南房之中无声无息，子书律不开口，孙少监再是火急火燎也不敢贸然出声，眼巴巴望着他，面带乞意。

等到屋外又炸出一声惊雷，子书律这才起身，从孙少监身边走过，敛了眉目，语气冷如夜雨：“孙少监在此稍等，本官换衣片刻便来。”

子书律松口，孙少监忙不迭应下，哭一样的笑脸终于好了些，躬身抬手送他出南房。

景斐候在门外，见子书律出来，立马上前撑伞，“是陛下召先生进宫？”

子书律点头，向正院走去。脚下踏进一处小水洼，湿了半只鞋也不在意，仍是向着正院走去。

怀袖在书房已经等了好一会儿，越等心下越是不安。眼睛瞧着外头雨势不减，时不时就有雷鸣电闪，眉毛眼睛皱成一团，半点好看也不顾了。

这样大的雨，先生伤处可会疼？陛下明知先生受伤，为何还会雨夜派人前来？

心里七想八想的，脑子也有些浑浑噩噩，以至于子书律走到书房门外她也没发觉，还是葵香先行礼叫了声大人，怀袖才回过神，忙起身去看他右臂，瞧着没血渗出来，才道：“先生无碍吧？”

子书律点头，从伞下走出来，并未踏足到书房，只在门外站着。

身后，是看似永无尽头的雨水倾盆。

从南房到正院，不算长的一段路，子书律的眼神已从面对孙少监的冷厉，重新换上了柔和暖意。

“陛下召我入宫，即刻就走。今夜大雨寒凉，阿袖早点歇下吧。”

“入宫？！”

怀袖稍有失控往前一步，想也未想便道：“先生有伤在身，多有不便，让弟子陪先生一同进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