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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草书香(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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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阳顿时变了脸色,因为他早已定下规矩,无名阁不得外姓人和女子造访,他不能因为王文君一人而坏了规矩。

他左思右想不得解,最后他只得敷衍道:“文君你莫怪阿翁狠心,只是这无名阁早就定下了规矩,阿翁不能轻易破了自己定下的规矩。”

他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斟酌着开口:“不如这样,你只要求得范家所有女眷同意,阿翁就让你进去一回,如何?”

范阳提出此举,就是笃定了范家女眷不敢坏了规矩,他想让王文君知难而退。

王文君不知其中艰难,她曾在学堂中讲学,认为只要自己晓之以理就能办到,然后如愿进入无名阁。

可她低估了父权夫纲的枷锁沉重,范家女眷早已被禁锢了心智,更没有同她对等的宏伟志向,于是,她在年纪相仿的范家小妹那里,吃了第一次闭门羹。

她不死心,按照年纪从幼到长依次拜访,有人好言相劝,有人闭门不见,有人厉声斥责,无一肯为她进无名阁之事点头。

而她也在范乐生母亲那里,讨来了一顿呵斥。

范母听闻她要进无名阁,顿时勃然大怒,抬起手要打她巴掌,却因她身份停了手。范母语气不善,以长辈的身份斥责她,也想劝她放弃进无名阁的念头。

“你既已嫁到范家,就是我范家的人,就要守范家的规矩。在这里你阿翁就是天,他定的规矩就是法理,谁也不能忤逆。”

“我知你出身名门望族,饱读诗书自然想法就多,但你也不能忤逆范家法理。”

范母转身坐到榻上,望着面前的王文君,长叹一声:“我们身为女子,又同为范家媳妇,我劝你还是断了这个念想,在范家丈夫就是天就是法理。你啊,好好侍候乐生,而后再为范家添几个儿女,这才是正经事。”

说着她鄙夷地看了一眼王文君,又道:“一个女子,不做女红,却整日想着入阁读书,想象男子一般,这岂不是让人笑话?”

王文君站在范母面前,一副安静受教的模样,实则心魂已游离至身外。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肉身,呆呆站在那里饱受苛责,自己的志愿被贬的一无是处。

此前,她在盛安城时,家中有包容之人,身边又有志同道合之人,从不觉得处处受禁锢,盛安与这里截然不同。

原来,书不是想读就读的,而王远思也并不是真的迂腐。

顿时,她满腔的辩解哽在喉中,对着这般女子倾尽心思解释,无异于对牛弹琴。

王文君心魂归位时,已身在西楼之上,她甚至不记得是如何回来的了。范乐生为她倒了一杯茶,她没有接,只是痴痴望着对面的无名阁。

直到一日,范乐生同王文君说起无名阁缺乏修缮,东南面有一扇窗子坏了都无人知晓。

王文君听得眸子一亮,一连几日闭门谢客,直到一个月后,她被范阳带人拉出无名阁,范阳没有责罚她,而是让范乐生将她领了回去。

那日后,范阳因为此事,为无名阁立下了责罚规矩,而范乐生被牵连,罚一年不得参加宗祠祭祀。

范乐生不知王文君这十日内看了多少书,自她回来后,就整日坐在书案前奋笔疾书。他知道她是在誊抄所看书籍,虽不懂她为何这样做,却并未打扰。

王文君一坐就是数月,竭尽所能挖空记忆,竭力写下所记书籍。数月来她是平静的,悄无声息,只有笔墨划过纸张的声音,如同书虫吃书时的沙沙声。

在无名阁那十日里,她又何尝不是一只书虫。

写完那日,她才露出一丝释然,唇边笑意若有似无。从此她日日在西楼学刺绣,绣的皆是一枝芸香草,并为自己冠字绣芸。

她对范乐生道:“此后只准叫我绣芸,不再有文君。”

范乐生不懂何意,却还是照做了。

此后,她甘愿化作无名阁万卷藏书中的一片芸草,夹在书页之中。

立秋这天,范阳收到盛安城传来的消息,说是那里有一批珍贵古籍愿意捐给无名阁,他派范乐生前去接收。

范乐生不忍王文君日日凄苦,以探望岳父为由,带着她一同去了盛安城。

王文君带着自己亲手誊抄的一箱书卷北上,她已许久不曾出门,坐在马车上朝外看,路边一间外堂中传来朗朗读书声。

马车缓缓驶过,她竭力朝里头望去,正有一女子站在前头。原来不知何时起,明州也有人开始行义教了,一些平民女子也在其中读书识字。

她放下帘子收回目光,心中即是惊讶又是惊喜。

夫妻二人一路颠簸,赶到盛安城时已是深冬。

进入盛安后,范乐生让王文君回了王家歇脚,自己则前去接收那批古籍。前去王家面见王远思时,已临近傍晚,一番寒暄过后,三人一同用了晚膳。

王文君的变化之大,王远思很难不察觉,他先支走了范乐生。父女二人坐在膳厅中,他没有提及远朝村学堂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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