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 2)
这是一个微妙的问题。它拨开云雾,触碰到你内心隐秘的伤口,揭开朦胧的面纱,让你看见那个雪地里茫然的女孩:你和她相似的绿眼睛对视,对方瞳孔中倒映出你神色寡淡的脸庞,那一刻你便明白,景元说出了你的心声。
你恐惧那未知的一切:过分亲密的关系,已知角色的转换,甚至可能发生的冲突。如果你最最在乎的朋友要因此离开你,那么你宁肯将一切推回原点,只求什么都不要变。然而你有多么害怕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在面对这个问题时,你便有多么沉默。
可惜你的老师不会再留给你一个沉默的背影,也没有办法再回答你的问题。
“我很害怕……确实是这样。”你牵着白发少年的手,两个人并肩漫步在雨街之上。他的手比你要小一些,温度更高,你清晰地感觉到他手指粗糙的茧和掌纹,像在贴合松柏的年轮。
不知不觉,你竟然已经在罗浮仙舟驻足百年之久了,最初牵引你走进这繁华世界的人是否也曾这样小心地感受过你掌心的纹路,贴合过你的年轮呢?
“私心里,我希望一切都不要变。我们都守望着这艘仙舟,一年一年、小心地把握着航行的方向。只要神策府的银杏树刻下新的一圈年轮,我就会小小地松一口气,因为我既没有辜负云骑骁卫的职责,也没有把自己在乎的人弄丢。
这种时候,我会非常满足。
我太害怕了,害怕一不小心就出差错、失去在乎的朋友。失去会令人变得胆怯;我已经在这条路上经历过一次痛彻心扉的分别,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你仍然记得你亲手斩碎的绿叶与枝蔓,记得庭院中被你踩在脚下的橘味香水。当滚烫的身躯变得冰冷,炽烈的灵魂破碎为云烟,你低垂眉眼去注视死去的狐人时,脑海里不由得冒出一个念头:难道爱是玉石俱焚吗?你想去触摸这个问题的答案,随后发现自己早已失去探究的勇气与欲望。
现在就很好。
让这一切永远暂停,又有什么不可以?
“景元,”你们穿过雨幕,踏入春霆卫驻地,“你是个很好的男孩子,你总是能很快地发现我想要什么,和你的叔叔一样聪慧又善良。但我觉得你在我面前总是拘谨、善解人意,展露出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稳重可靠。这其实会让我疑心你是不是有什么小算盘?不过就像应星说的那样,妄加揣测很伤人心,所以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再猜下去了。但是……我想说,如果能看见活泼跳脱的景元,我也会很开心。”
你岔开话题,不想让景元继续探究你的心情。一个敞开心扉、让别人也来分担分担压力的机会递到你面前,而你摆摆手,轻轻将这个机会推开了。
景元没有立刻回答,也难得没有配合你的心意。他松开你的手,潮湿的水汽顿时钻进你们手掌间扩大的裂隙,少年遗留的体温很快便随着风散去,你的手指下意识颤了颤,像在安静地挽留。
一向乖巧、可爱的男孩子站到你对面的台阶上,他原本矮了你一截,如今借着沾满雨水的台阶、视线才终于与你持平。你举起的伞原本能稳当地遮住他的发顶,但他又后退一步,落入凄冷的雨中。
或许是因为他生来就明亮,一双金色眼睛每每目光流转、便能令人忆起某个不知姓名的冬日午后,温暖而不灼人——然而雨水顺着景元垂下的眼睫滑落时,你心里一颤、开始小心地打量他,担心自他脸颊滑落的不是雨水、而是泪水。
“你是这样想的吗?”景元问。他蓬松的白发湿透了,一缕一缕垂在额前、贴在颈侧;他压着眉,唇角抿紧,目光在很谨慎地、不着痕迹地观察你的反应,随后,他在雨中打了个寒颤。
你伸出手去、想要对他表达一些宽慰与关切,而他后退一步,微微掀起眼帘,瞧了你一眼,让你瞥见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始终湿漉漉的,随后,他便再次垂下眼睑,意图不去看你,像有点委屈似的。
景元抬起手,把脸颊旁湿润的长发别到耳后,他尚且没有养成束发的习惯,拨弄发丝的动作也略显生疏。你有点不开心,勉强地打算帮忙,他没有躲开,而是力道轻柔地引着你的手贴在他的脸上。
“我肯定是想讨你欢心想昏头啦。”
你因为他的话身体一僵,本能地想要退缩,而面前少年轻飘飘地握住你的手,便令你停在了原地。
——你原本是可以轻易挣脱的。可惜你既怕伤他的心,又怕断自己的路。
你究竟是望而生畏,还是在期待呢?
“我呀,本觉得这段时日里能常常望见姐姐的笑容……便应该知足的。但我有时、倒也会不服气。”
少年斟酌着词句,像在思考该如何表达他的心情才不至于引起你的反感。你始终观察着他的神情,他每一次皱眉都令你好一番紧张,或许是因为你知道没办法回避他接下来的话。
“谁能凭爱意将你的笑容私有?我尚且年幼时,父亲便常常与我说,这世界上终归会有一人只属于我,而我也只属于她。因而我每一次看着你,我都要努力克制一个冲动的念头,你的那个人……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他每说一句话,你的手指便会难以克制地颤抖一次。
你小心翼翼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