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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不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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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旧称不上好的笔法仔仔细细勾勒了一幅她的画像,甚至更多。

沈凌嗓子有些发紧,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下,半晌才将画像放下,而下一张依旧是她。沈凌沉默着向后翻去,待到翻完才确定了,之后这大大小小四十八张全部都是她。

一开始画得不太好,各处都有点瑕疵,后来,随着画中人年岁渐长,画也渐渐生动起来,笔触越来越逼真,像是真的印下了她的面容。

从幼时咿呀学语,到后来日渐长大同人赛马比剑,再到十三岁后骤然缠绵病榻,先头十四张,皆是在她生辰之日所画。

再后来她离家远赴万都,画的时间就零碎了些,但其中相隔最多也不过几月。

错过的六年光阴,是她手中这一幅好过一幅的整整三十四张画像。

她在宫里那些年,一直有人在千里之外陪伴她。

靠着这些只凭想象作出的画。

段风辞跟着沈凌看了一张又一张,最终什么都没说,抓住她颤抖的手,把人按在了怀中。

低泣声悄然响起。

-

日渐黄昏,凛冽寒风掠过墓地,不时掀起衣摆刺入骨中,叫人不禁打起寒颤。

沈凌和段风辞并肩在墓前叩首拜过,告知成婚之事后,段风辞便起身离去,将墓地留给了沈凌。

“阿爹,那些画我看到了,画得很好,比宫里的画师还好,太傅若是知道您居然能画成那样,一定会很高兴。”

“阿娘,外祖父前两年病了,江宅的事都被交给了表兄,不过您不用担心,如今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像以前一样精神。”

“小祺如今这样你们也看到了。咱们其实都挺没出息的,总想着让他走,让他平平碌碌一生只要平安便好,可最后他还是选了回到这里。他不愿意离开,我就随了他心愿,还望爹娘不要怪罪。咱们家这个孩子,其实早就长大了。”

“……”

沈凌随口说着,想到哪说到哪,像是跟人话家常一样,依次交代了几年里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没了话说,她顿了一下,道:“爹,娘,其实有点遗憾,没能让你们看着女儿出嫁。不过你们放心,他很好,我也过得不错。如今是我掌家,族谱女儿便自己添上了。”

“下次再回来女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便在这跟你们道个别。”

她这几年一直在养身体,段风辞有心陪着她却受限于西南之事被陈淮屡次派出,好不容易这才凑了一次两人皆有空闲,他们又都孝期已过,便一齐来了北境。

虽说此番得了孟丘山和段风辞的许可,可实际上她的身子并没有养好,不适合留在这里太久,有没有再回来的时候,她也不清楚。

沈凌后退两步,又对着两人拜了一次,随后走向另一侧,看着上方从不曾想过会出现在这里的名字。

听沈时祺说燕齐起兵那日沈毅尚在回兰境内,是万宁的一位马术师傅不顾自己拖着三人走到此处为三人立了墓,才没叫他们曝尸荒野遗骨难寻。

只是可惜,那位马术师傅死在了当天。

沈时祺着人安葬了那位马术师傅,之后重修了这座墓地,将那位师傅的马鞭放在了万宁墓前。

“万宁。”沈凌唤了一声,太多的话堵在嘴边不知怎么开口,她思索再三,最终只是说道:“这里还挺宽阔的,西去不远就是跑马场,东边还有集市,人很多,很热闹,还有不少稀奇的小玩意,只是冷了点,也没有你最爱的甜食和果茶,不过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如若真的有来世,也愿你万般安宁,只做万宁。

沈凌叹了口气,望着霜天冻地和渐垂的落日出了神。

如今亦是晚冬,几年而已世事皆变,跑马归来时,也再不会有等她的爹娘。

玉门雪又落,不见故人来。

“阿凌!”

沈凌闻声回头看去,见段风辞站在枯枝下遥遥挥手,眉目间依旧是挡不住的意气风发,恰似那年他推门而入,携着冬去春来送了她一枝同心花。

段风辞向前走着,边走边唤道:“天色不早,再过些时候该要冷了,回家吧。”

沈凌释然一笑,迈步向他走去。

烈烈其风,灼灼其华。

从来风华二字,最衬年少。

尽管时移世易,可依然有人在等她。

她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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