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波(2 / 2)
遍,都没能找到万宁的踪影,于是未加停留,分作几路沿着山路搜寻。
空寂的山闹嚷一阵后恢复宁静,又在风云乍起的某刻突起沙沙的响动声。一人一瘸一拐从草丛后走出,扑通一声跪在了两人身边,沙哑着喊道:“公爷!夫人!”
“公爷,夫人,这不是咱们的地方,我带你们回家。”他胡乱抹了下脸,对人拜了几次,接着站起身抽出一旁插在尸体上的剑,劈向一旁的矮树。
只是沈毅和江舒兰舍命拖延,却也没能让万宁跑太远。西南十部作为诱饵蒙骗大周,其间早已布满兵马,万宁身边的人不多,没过多久便被人围住。
万宁看着逐渐逼近的人,心知沈毅夫妇已然身死,她满心悲痛,却突地大笑出声。万宁提起力气站起身子,一把将长离推开,再次按上藏在袖中的匕首,扬声道:“本宫乃天子之女,即便是死,也轮不到你们这些蛮夷人动手。”
话罢,万宁抽出匕首横于颈上,回望东南,她一字未言,手上一动,刹那血花飞扬。
“公主!”
长离手脚并用爬回她身边,未加思索,也跟着抹了脖子。
一路追到此处的燕齐眼神一暗,面无表情看着躺在地上的人,须臾,纵马从旁边跨了过去,挥手吩咐道:“务必看牢了,一点风声都不能走漏,另外,传信给赵径和泽布,该动手了。”
“自诩上国的大周,还有碍眼的沈家,欠我们的也都该还回来了。”燕齐冷哼一声,扬鞭朝着前方赶去。
星光暗淡多时,乌云密布的天仿佛终于蓄满了力,一道划破天际的闪光后,倾盆雨落。
风雨交加之际,有人踉跄着自坡下走出,拖着一块破烂的木板,木板上还躺着两个人。
这人身上还滴着血,衣裳也已被刮破,他却分毫未在意。看到没了气息的万宁,他也没力气去喊,只是继续向前拖着木板,连同万宁也移到了上边,将三人一起拖着,一步步踏向玉门。
夜尽天明,雨却依旧未停。这人寻着个平地将三人放下,随后自己在地上挖了起来。
身上已经凉透,寒意不断侵入骨中,他分明站都站不稳,却还是不停挖着,将三人依次埋入其中,又用剑批了个木板,依次刻上姓名。
他向前接连爬了几步,可彻夜拼命,他也没了力气,伤到的腿再也迈不动,他脱力跪在了一边。咽了数次的血终于还是吐出,他自知自己再也爬不动,便将木板就地按在了土中。
“公爷,夫人,公主,一路走好!”
大雨一连下了两个日夜,雨过天晴后,除去仍旧躺在山间的遍地尸体,这场厮杀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唯一不同的是,玉门的驿站被人占领,空了数月的卫国公府也被人控制住,再也没能等回它的主人。
四年后,时隔三年才下过一场大雪的北境裹上银装,满天霜冻,一人站在三座修缮过的墓前静了许久。
“阿爹阿娘,又快到新岁,今年叔母身子不适,关世叔也来不了,看来只有我了。”沈时祺低叹一声,抬手依次抹去碑上厚厚的一层雪。
看着不知何时等在几十步开外的人,沈时祺收手,跪在下方叩首拜了三次:“儿还有事,便不多叨扰。爹娘莫挂心,这里一切都好。”
出了墓地,沈时祺接过这人递来的狐裘披在肩上,问道:“怎么了?”
“方才府上传了信来喊小公爷快些回去,说是朝廷有旨。”
沈时祺眉间一挑,半是迟疑点了下头,翻身上马朝着卫国公府奔去。
到了门前,瞧见已然候在门口的碧山,他当即下马,随手将马鞭丢给了一旁的小厮,问道:“什么旨,怎么这时候来了?”
“小公爷,是赏赐。传旨的公公说小公爷接任后尽心尽力,陛下特地予以封赏,加之年关将至,朝廷便一道派了特使来。”碧山如实答着,面上却带了抹不明的笑意。
沈时祺注意力全在他的话中,也没注意到他这不对,只嘀咕道:“朝廷的特使……千八百年也没来过人,这是发什么疯?突然派个人来,可别是过来指点什么的。”
沈时祺只手按在腰间,琢磨着又问道:“知道是什么人吗?”
“没说。”碧山摇头回道。
沈时祺苦恼不已:“唉,又多了个祖宗。”
“我倒不知什么时候成你祖宗了?”
闻声,沈时祺一怔,心里又惊又喜,他猛然回头,一眼便看到不远处并肩缓步而来的两人。他着急地跑上前,磕磕巴巴问:“阿姐?你、你们怎么来了?”
“他们说的特使是你们?”沈时祺反应过来。
“是。”沈凌应道,“奉陛下旨意慰问北境军士,不欢迎吗?”
沈时祺嘴角掩不住笑容,赶忙吩咐碧山进府准备饭食,学了四年的沉稳立时没了影,还没等人走远,自己就跑上前拥住沈凌:“欢迎,当然欢迎。”
“咳。”跟在一边的段风辞看他抱了许久也没撒手,忍不住闷咳一声,道:“行了,这风这么大,你姐可受不住,先进去。”
沈时祺被喜悦冲昏的脑子这才恢复过来,赶忙退开,拉着人便往里走。
↑返回顶部↑